,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相思之苦,痛彻心扉,余生漫漫,唯有她自己默默体会。
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死了就是解脱,或许上官玄锦便不会再恨她、怨她。可是如今,她却活了下来。
是天意如此吗?
浅浅不知道。
“玄锦啊玄锦,我是不是应该就此将你忘记,重新开始?”心中默默哀叹,浅浅手指用力,紧紧握住了掌中的水晶簪和平安扣。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原先是她和上官玄锦共同的希望,而今也只能是奢望了。或许,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连奢望都是不可能的了。
无论如何,命运的车轮已经转动,再也无法停下来了。
也许,从明天开始,一切将会慢慢地发生改变吧!
三生石上,究竟是谁和谁在前世就定下了今生的盟约——生死契阔、与子成说,然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是,结果如何,谁又知道呢?
谁也不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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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的剑伤一天天好转,日子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去。
心上的那道伤口也开始逐渐愈合,但是愈合得那么肤浅,往日留下的她和上官玄锦之间的一点蛛丝马迹,脑海里蓦然闪现的一个镜头,耳边突然回旋的一句话语,都会刺激它,使它再次崩裂,血肉模糊。
她知道,时间是医治创伤最好的灵丹妙药;可她也知道,时光悠悠,即使可以涤尽千种伤痛万种疤痕,也无法弥补今日今时自己所受的万般苦楚和辛酸。
哪怕,时光将伤口的鲜血涤荡到只有依稀可见的绯红色,上官玄锦也会蔓延成她胸口的一滴朱砂痣,清晰地印在岁月的长河里。
浅浅知道,西罗皇凌墨辰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而他对萧婉晴又情深意重,不止晋封她为虞妃,还赐住紫宸宫。
紫宸宫,那是西罗国皇后的寝宫啊,凌墨辰登基后皇后之位便一直空着,虞妃的荣宠加身意味着什么早已不言而喻。
尽管身在病中,外界的众说纷纭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浅浅默默看着萧婉晴和凌墨辰琴瑟相携,拥有羡煞旁人的金玉良缘,总会不时想起自己与上官玄锦的点点滴滴,便愈加觉得自己形单影只、心痛难当。
她固执地带着玄锦送的结发簪和平安扣,却过起了迥然不同的生活。
在这种面目全非的生活里,浅浅愈发清晰地知道:自己和玄锦,正在渐行渐远……
昨日种种,本该皆如尘土,随风而散。
可浅浅却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些深入骨髓的点点滴滴。
那么长久的时光里,他们相依相恋,她的每一个记忆里都是他的身影,可是此刻之后却要背负余生陌路的凄凉,而后的日子里,她要用多久才能将他的身影一点一点地从生命中抹去呢?
她终于发现,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才是度日如年。
孤枕难眠的夜,思念便如潮水,瞬间涌上心头,像盘丝洞里的妖精,将她紧紧束缚。
而她,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无喜无悲,无欲无求。
她总是不经意地想起纳兰容若的《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柬友》,反复轻吟:“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
然后,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如果,她和上官玄锦只是停留在晔城街头最初相识的那一刻,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今后的刻骨铭心?也是不是就不会有这如跗骨之蛆的爱怨纠葛?
可她,终究克制不了自己不去想他。
夜深人静的时刻,浅浅总会静静坐着,轻轻抚摸着手背上的齿痕,默默垂泪到天明。
凭着记忆,她写下了《相思赋》的曲子,并让萧婉晴教会了她。
每个寂静的黄昏,浅浅都会携琴上高楼,弹那首《相思赋》。
相思赋,赋相思。
曲调忧伤凄清,绵延直入虚空。
然而,曲终肠断,她抚琴独坐,神情萧索,黯然良久。仿佛自己成了幽居长信宫、孤灯映壁做下《怨歌行》的班婕妤,慨叹: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舍谁收?
天边,后宫月,冷浸浸,悲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