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留在明城的最后一人,本宫本不想让你出马。睍莼璩晓可是,这件事,又不得不让你做!”柔媚动听的声音从浓浓的黑暗里幽幽传来,充斥着冰冷和诡异。
“鬼面誓死效忠公主,刀山火海但凭公主吩咐。”面具后的眸光一闪,黑衣人双手抱拳,沉声答道。
“明日午时之前,杀了上官玄睿!”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狠厉,有什么东西从黑暗里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的弧线,“记住,一定是要午时……”
黑衣人伸手一接,一只雪白的小瓶已经稳稳地捏在掌中,黑沉的暮色下,闪烁着醒目的寒光。
他对着暗处重重颔首,转身掠向来时的方向栎。
被白雪覆盖的枯草地中发出窸窣的声响,一道黑影从浓重的暗处缓缓踱出,寒风吹起那曳地的黑色刺绣斗篷,露出了里面殷红似血、艳红似火的裙装。
虽然是在这寒冬时节,可随风扬起的衣袂里却露出那雪白的肌肤,墨染的青丝,而斗篷下的一张脸,更是美艳无双……竟是一个倾城绝世的佳人。
暗夜无边,寒风似刀,她凝立在皑皑雪地里,身姿曼妙,周身却散发出浓重的冷戾阴寒之气,一双璀璨如宝石的美目,更是在暗夜里散发着诡异,幽深、迷离的似乎可以勾去你的魂魄附。
她静静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微抬的绝美的面容上忽然绽放出妩媚的笑容,粉黛生姿,却是罂粟一般的危险莫测。
他是她的棋子,那她又何尝不是他的棋子!因为共同的敌人,所以他们相互利用;现在,她已经利用完了他,而他又不知死活地来威胁自己……
上官玄睿,是你逼我的,你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幽幽转身,在与那黑衣人消失的相反方向的雪地里留下一串缓慢延伸的脚印。
四周又恢复了死寂,在这片死寂中,偶尔传来一声凄厉幽怨的哭喊,被呼啸的寒风带向远处。
宫墙边上的一棵古树忽然落下大片大片的积雪,一道修长的紫衣身影骤然间从枝头飘落下来,定定望着雪地上那串蜿蜒的脚印,冷峻的面容上神色凝重而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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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阳光明媚,雪景独好。
浅浅一袭青衣在琉璃阁内独自赏了半日的雪景,眼见着夕阳西下,才悠然转回房中。这几日,除了到勤政殿详谈议和的事宜,她都足不出户,一来是为了恪守西罗国特使的本分,二来则是为了自己沉冤昭雪的事情专心筹谋。
虽然同在皇宫之中,却并非随时随地亦可相见。为了避嫌,除却白日里议和时的会面,也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刻她和玄锦才能相见。
果然,相思,是最折磨人的事情。
因为知道玄锦派了暗卫保护,浅浅也安下心来,每每便在薄暮时分换回女儿装。只是今日,她才刚换装出来,便望见,水榭下疾步而来的伟岸身影。
上官玄锦一身家常淡紫色常服,头戴镶宝石的头冠,一身轻袍缓带,甚是儒雅飘逸,在屏画宫灯的映照下,说不出的冷艳。
只是,那清俊的眉眼间浮现出的一丝焦虑却让浅浅有些担忧,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她快步迎上前去。
上官玄锦看着迎面而来的曼妙身影,一身雪白的锦裙,外罩银丝暗花迤逦束腰短袄,乌黑的青丝斜绾成黛月髻,余下两缕,垂在胸前。
灯光下,她身姿婀娜,吸引着他的视线。
“今天怎么这个时候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轻轻地问出这一句,浅浅的语气里有明显的紧张。
上官玄锦点点头,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小手,撩开水晶帘,步向窗边的软榻。
这时辰来,他定然还未用膳。
暗自思索着,浅浅转身让青荷去准备膳食,又沏了一杯雨前龙井,递到他手中,这才在另一边坐下。
夜色吞没了西天的最后一抹光亮,案上的琉璃宫灯扑闪闪的烛光尚在花梨木雕花飞罩内摇曳,那花影蝶影便淡淡的浮在墙上、锦帘上和对坐的一双人身上。
上官玄锦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浮茶的如意攒花云纹盅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有些凝重地看着浅浅,沉声道:“玄睿中毒了。”
一语惊人。
浅浅愣了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耳边又响起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事发有些突然,我也是刚刚才知晓的。”
浅浅微一簇眉,不解地问:“他虽然闲赋家中,却还是先皇血脉,谁敢下毒害他?”
“下毒之人——”上官玄锦的目光波澜不惊,语气平淡,却是一字一字说的极为清晰,“是青姝璃派去的。”
“看来是青姝璃等不及要杀玄睿灭口了。”缓缓说着,浅浅心中不免悲凉:害人者必为人所害,他们二人曾经沆瀣一气,如今却又反目成仇。
为了各自的利益合作,又为了各自的利益相残。
世上最难测,莫过人心。
此话当真不假。
“浅浅,你说的对,对青姝璃来说,玄睿的确是她最大的威胁。有道是先下手为强,为了自保,她才会对玄睿痛下杀手。为免打草惊蛇,也为了能让你的计划顺利实施,我并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
上官玄锦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他顿了一下,又说:“我已经命太医们为他救治了。”
语气虽然轻描淡写,浅浅却着实吃了一惊:“你要救他?”
上官玄睿所做种种,无一不让人心寒厌恶。
面对一个与自己为敌、处心积虑想要自己死的弟弟,上官玄锦竟然要救他的性命,这真是她始料未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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