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民居

站起来：“阿姨，不好意思，我想去趟卫生间。”

    陈桂鸥急忙扶着她，带她进了卫生间，傅明水最后维持着自己的意志，砰地合上了门，把自己反锁到里头，然后跌在马桶上，大口喘气。

    似乎是有意无意的巧合，从古至今，卫生间一般都建设在房间阴气最足的角落，傅明水眼睛看不见，不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让附有喻明雅死前全部怨气的解怨结竟然如此惊恐。来到了这里之后，总算不再死命勒着她的手腕，但还是勒在肉里不再动弹，

    剁菜的声音从厨房有规律的传来，叶梓和陈桂鸥欢快的笑声在客厅里响起，带着一种温馨的气氛。

    一门之隔，黑暗的世界里，傅明水独自握着解怨结，闭着眼睛，听着外面的声音，不知道该思念谁。

    记得有人说，要有光。

    吃完饭之后，傅明水被陈桂鸥安排到了于博的房间，叶梓和她去主卧，于博则被安排到了客厅。

    傅明水很是抱歉：“阿姨，我去住客厅沙发就好……”

    陈桂鸥坚决阻止了她：“你就在这里睡。”

    几个女人又聊了会天，陈桂鸥和叶梓才联袂告辞离去，傅明水侧耳听着隔壁关门的声音，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擅长任何形式的聊天，爬上了床，她闭上眼睛，好一会都睡不着。

    傅明水是个极其认床的人，又翻身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她才勉强睡去，伴随着凌乱又杂碎的梦境。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冰冷的荒地上，四周没有绿树，没有水源，没有人烟，但在她的前方，却躺着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凌乱的黑发，好看的面容，曾经充满着血色与活力的嘴唇如今成了暗紫的颜色，散开的瞳孔死死的盯着她。

    喻明雅呜咽的声音像是在空旷的隧道里传来，在荒地上断断续续的钻进她的耳朵，寒冷的风每从喻明雅身上刮过，就刮掉他身上一块血肉，傅明水下嘴唇咬出了血，眼睛死死盯着喻明雅，她想往前方迈步，却往反方向越走越远，到最后几乎是在奔跑着远离喻明雅。

    身边的场景不断变化，最后傅明水发现，自己来到了白天那处居民小区，荒废的楼道口空荡荡的，等待着人进入的防盗门前，挂着一件破烂的衣服。

    是喻明雅的衣服，那套他喜欢的纪梵希黑色卫衣与裤子被血染透，血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染红了下面的黄土。

    傅明水下意识走上前，一双冰冷而僵硬的手却盖住了她的眼睛。

    傅明水猛然从梦中惊醒。

    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从门外传来的，有节奏的男人轻微的鼾声，却在提醒着她，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

    傅明水左手捂住脸，深吸了口气，右手摸向被子，却摸到冰凉而柔软的东西，那触感，正是死人的手。

    傅明水的呼吸都要停滞了，右手腕上解怨结却没有任何反应，她的心嚯嚯跳动着，缓缓松开了左手。

    房间里的气温骤然下降了好几度，若有若无的鼾声也消失不见，傅明水瞳孔散开的眼睛睁开，在黑夜里，可以看到虹膜微微散发着一圈淡淡的紫色。

    有东西在房间里，解怨结总算有了些反应，笔直的横在空中，傅明水抬起了手腕，往面前空气里画了个扭曲的符号：“出来！”

    解怨结白玉般的骨头上慢慢浮现出一个殷虹的点——一个年轻男人的身影隐隐约约浮现出来，嘴巴一张一合。

    似曾相识的磷火痕迹让傅明水皱起眉，当男人青白的脸清晰的一瞬，她问道：“于晨？”

    于晨点点头，继续对她做着口型：“拜……托……”

    傅明水蹙眉：“我听不清，你要拜托我什么？”

    当看到于晨的那一刻，傅明水本来忐忑的心竟然静了下来，面对着一个死去二十多年的男人，在那一瞬间，她只感到深深的荒谬，随即是滴水入海的平静。

    喻家一直明令禁止她接触的东西，终究还是来了。

    于晨的身形波动的越来越厉害，口型也越来越模糊，到最后傅明水也没理解他究竟在说些什么，最后他似乎是急了，突然一晃，直直就向傅明水冲来。

    傅明水额头到心口骤然一凉，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那种沁骨的麻感一路蔓延，最后全集中在了右手腕。

    解怨结重重一抖，随即从一至三，三面殷红的点都浮现出来，随即消失，傅明水忍住那种寒冷带来的余韵，心有余悸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然能够视物。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她身前的被子与床边木质的地板上，蓝色条纹的窗帘轻轻垂下来，看上去静谧又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