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坐下。”
“你怎么来了啊?婚礼都准备好了吗?”
卢宇微笑着点点头:“都准备好了,也不是大操大办,两家人的亲朋好友都不多。”
“一辈子就一次的婚礼,还是多费心的好。”郁冬往火锅里下肉,“哥,你多吃点哈,最近忙婚礼的事肯定累着了。”
“你才是真累,又瘦了,脸色也不水润。”
郁冬满眼只剩午餐肉和虾滑,支吾应着声:“我这不是昨天才到的家嘛,路上可能累着了,明儿就又活蹦乱跳了。”
“成吧,反正讲了你也不听,听了又不做。”卢宇细心地挑开鱼刺,递了一片鱼肉到郁冬的碟子里,随口一提:“听妈说,你调动工作了?”
郁冬笑着摇摇头:“没调动,就是换了个部门,我本来学的就是体育新闻。”
“那以后是不是经常碰见运动员啊?”
“别套我话了,哥,我已经见过陆自喃了,正常的工作往来,还能说上几句话罢了。”
卢宇若有所思地沉吟道:“其实,我觉得你这丫头顾虑太多了,当年你跟陆自喃是多好的一对儿啊,俩人往那儿一搁就让人羡慕得不行。”
郁冬眼角一颤,“都过去了。”
她顿了顿,说:“跟绝大部分校园情侣一样,我们一起自习,一起打打闹闹,跌跌撞撞一路,我陪他度过漫长的训练,他用真诚和小心翼翼来纵容我的一切,他待我很好,好到我觉得我可能再也不会喜欢任何人。”
“但是,或许所有人的初恋都是这样。”
卢宇叹了口气,撇下筷子急着说:“那你为什么执意要跟他分手?还说……”你喜欢我。
他禁不住咂咂嘴,“我们俩一起长大,你怎么可能喜欢我。”
“当然了。”郁冬偷笑,“就算你不是我哥,我也不会喜欢你的好吧……”
卢宇无意挖苦:“那是,你都能把陆自喃甩了,眼光能好到哪里去。”
“……”
“那他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吗?”卢宇强调,“我们的关系。”
郁冬摇头:“谁都不知道我家里的事。”
“也是,我也很少提。”
“没什么好说的。”郁冬收拾心情,扬声问:“你看我像单亲家庭的孩子嘛?一点都不像对吧……”
静默几秒,卢宇突然恍然大悟地问:“难道是因为……因为当年我爸的事情?”
卢宇顿了顿,“也不应该啊,事情都过去了,也怪不上陆自喃吧。”
郁冬被一口辣椒油呛得直流泪,“咳咳咳!辣死我了!没,卢宇哥你别多想,跟你爸没关系。”
“看样子是了。”
郁冬懒得解释,“随你怎么想。”
卢宇拿起筷子往嘴边送了一块牛肉,还没吃到嘴里,他又吧嗒一声放下筷子:“我说郁冬,你这丫头从小就是这样,报喜不报忧!表面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其实不知道背地里受了多少委屈。我是你大哥,你有心事可以跟我说,再不行,你还能跟妈和你嫂子说说。”
郁冬动容,却依旧摆出无所谓的样子,说:“哥!你说到哪儿去了,吃饭、吃饭!”
“那你倒是说啊,大二那年你怎么好端端的就把人家陆自喃给甩了?也不给个解释,他那时候……”
他那时候像是被挖空了心思,整个人看起来空荡、颓废,明明每天等在女生宿舍楼下,却又固执地不肯吐露心声,明明是那样骄傲、优质的人,却始终不肯死心。
这些郁冬都知道。
她当年突然残忍地以“她喜欢的一直是卢宇”为由,决绝地跟陆自喃提了分手,明知道陆自喃一个字都不信,但她却还是自欺欺人地硬扛了下去。
她看不得陆自喃为她放下高傲的自尊心,她也舍不得看到陆自喃痛苦不堪的面容,可是她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挑断了他的退路。
当着众人的面冷脸嘲讽不肯放弃的陆自喃——
你离开了我郁冬难道活不下去吗?
自那以后,陆自喃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下是真的被彻底伤到心了吧?
郁冬失神地想。
“算了。”卢宇见郁冬愣神,不再深问,“不提这些破事了,你们现在各自安好,就行。”
“嗯,以前的事,不说了。”
郁冬安静地吃起来,不再开口,猛喝了好几口冰啤酒才冷静下来。她最近真的太爱回忆了,也真的回忆得太多了。
你懂那种感觉吗?
曾经被尘封在心底的往事,平时从不叫嚣,被铺满了灰尘和碎屑,让你误以为它们都随着时间消失了,甚至已经分不清它们是否发生过。
可自欺欺人到底是有限度的。
好比陆自喃和郁冬的重逢。
回忆的闸口一旦被打开,便像洪水猛兽般袭来。自此,对陆自喃来说,天边云是郁冬,水也是郁冬,行是郁冬,卧也是郁冬。
而对郁冬来说,好像也是如此。
原来他们之间所有的细碎,都没有人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