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已然大大降低,况且自建炎南渡以来,程朱理学日益昌盛,洪凌波虽身为江湖儿女,平日里行事多粗犷豪放,但对于女子名节一事却也极为看重。因此,萧遥倒也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只是跟洪凌波又调笑了几句后,便要她捡些米饭菜叶,草草吃了了事。
李莫愁坐在一边,冷眼看着自己这两个徒儿如此这般,却也并不出手拦阻。她心里虽然明白洪凌波与萧遥两人是郎有情,妾有意,但她为人自负到了极致,觉得到时只需自己一句话,洪凌波作为自己最看重的弟子,必然不会违拗了自己的命令,舍师父而就师弟。况且,李莫愁也实在没把萧遥放在眼里,认定他的武功一辈子也不可能超过自己。现在让他跟在自己手下做一下杂活,待将来不需要时便一脚踢开。纵然那时他还与洪凌波纠缠不清,那么杀了便是,又有何难?因此,李莫愁才没有横加干涉两人,只是坐着调匀内息,休养伤病。
洪凌波侍候完萧遥吃饭后,见他依然僵卧在地,手足难动,这才问道:“你的筋骨脉络感觉如何?”
萧遥说道:“好多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痛了,只是还有些酸,而且……骨子里似乎还有点凉凉的感觉。”
“凉凉的感觉?”洪凌波听后,也是一愣。她自小勤学苦练,基本功完全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点一滴苦砺而得,从未受过这开筋舒骨之术。虽然她有心想帮萧遥缓解周身的痛苦,但不得要领,却也是徒劳无功。
就在这两人一躺一坐,相视无奈苦笑的时候,洪凌波却突然一拍脑袋,说道:“呀,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来什么了?”萧遥问道。
“师父之前说过,原本是要再以她的内力为你温养筋脉骨骼,但师父已受内伤,调息不得,便只能作罢。我猜,你身体里凉凉的感觉便是因为你筋骨初开,相互间连通不畅,加之你以前就神虚体弱,以致此刻体内湿寒气重,散热困难。你此刻是不是感到周身燥热?”洪凌波略一沉思后说道。
“对,我体内感觉寒凉,身体上却感到燥热。”
“那就是了,我明白了。”洪凌波轻轻点了点头后,便不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萧遥的身体。
萧遥见她沉默不语,知道她此刻必定在思索对策,便也不再说话,沉心静待。
过了片刻,萧遥突感自己左脚有异,抬头一看,却看到洪凌波正在脱自己的鞋袜。之前她为自己治疗口唇附近的伤时,曾经脱过右脚鞋袜,说是点住厉兑穴便可治好,一试果然。但这番又除去左脚鞋袜,萧遥却不知道洪凌波要干什么了,便随口问道:“这又是怎么?”
洪凌波这次却不再答话。脱完鞋袜后,她深吸一口气,双目微闭,盘腿坐在萧遥脚前数寸的位置,轻捋袍袖,伸出双掌,便与萧遥的脚底板对在了一起。萧遥从未被别人触碰过脚底这种位置,当下心中一慌,便想缩回双脚。但腿上刚一用力,立时便牵动了骨骼筋脉,当时便疼得他又一颗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到了地面上。洪凌波轻喝一声“别动”,手却将萧遥的双脚顶的更紧了。
萧遥无奈,只得躺在地上,闭起眼睛,静静感受起了体内的变化。他的双脚原本冰凉异常,可洪凌波那双芊芊玉手一按上去,顿时只觉缠柔碧暖,软腻合滑,舒适无比。没过一会,萧遥便发觉两人脚掌交合之处突然热了起来,而且还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热流自脚心而入体内,似乎钻入了每一根血管经脉之中,顺着脉络,一点点地向上蔓延开去。从脚踝、小腿,到膝弯、大腿,那股热流在体内缓缓而行,所过之处尽皆如再生之体,浑身上下从里到外说不出的舒适受用,而那凉凉的感觉也早已无影无踪。萧遥躺在地上,惬意地任由那股热流流遍自己的周身百骸,整个人如沐春风,又如处温泉之中,只觉得今生为此刻最为**尔。
过了不知多久,萧遥浑身上下都已透出一股温热平和的气息,而之前那阵阵折磨地他生不如死的剧痛却均已消失不见。萧遥手臂试探着微微用力,感觉到并无任何异样之状,反而肌肉间似乎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想要赶快发泄出来心中才觉痛快,心中不禁奇怪。
他躺在地上,确定周身上下再无一丝疼痛之处后,腰眼用力,忽的一下便坐起了身子。岂料这一下用力过猛,他的头差点撞到了自己的膝盖上。以往萧遥躺下后要坐起时,总觉腰背间肌肉酸胀,隐隐作痛,使力不得。这次起身,他却明显感到自己身如鸿毛,若不是坐姿限制,简直像是要飞起来一般。他的头在自己的膝盖上撞了一下,虽然不疼,但这一惊却也非同小可。要知道,人如果保持坐姿想要以面额贴于腿部,那筋骨之柔可非寻常之功,他这下却丝毫不费力地就做到了,这在之前连鸳鸯拳这种普通的拳脚功夫都练不过三式的萧遥看来,简直就是难以想象之事。
惊喜的萧遥刚想去问洪凌波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抬头才注意到就在自己的脚前,洪凌波不知何时已然晕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