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无这般好心,竟要送茶给他解渴,此举多半会对父亲不利,但两碗茶是自己所斟,其中绝无毒药,又是一般无异,想到刚才母亲对萧遥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样子,料定她是体惜自己的情郎,但父亲倘若无茶,便决计不肯住手,萧遥这碗茶仍是喝不到。想到这里,眼见两人浑身挂彩,确是消耗颇大,当下走到厅心,朗声说道:“请喝茶吧!”
公孙止与萧遥听得裘千尺的叫声,一齐走向绿萼。绿萼将茶盘先送到父亲面前。公孙止心想此茶是裘千尺命她送来,其中必有古怪,多半是下了毒药,将手一摆,向萧遥道:“你先喝。”萧遥微微一笑,并不多话,随手便拿起一碗放到嘴边,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公孙止道:“好,这碗给我!”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茶碗。萧遥知道玄机所在,此时故意笑道:“是你女儿斟的茶,难道还能有毒药?”说着换过茶碗,一饮而尽。
公孙止向女儿脸上一看,见她脸色平和,心想:“萼儿对这小子有情意,茶中自然不会下毒,我已跟他换了一碗,还怕什么?”当下也是一口喝干,铮地一下,刀剑并击,说道:“不用歇气啦,咱们再打。哼,若非这老贱人指点,你便有十条小命,也都已丧在我金刀黑剑之下。”
话音未落,裘千尺忽然嘿嘿一笑,阴恻恻地道:“他闭穴之功已破,你尽可打他穴道。”
公孙止一呆,但觉舌根处隐隐有血腥之味,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原来他所练的家传闭穴功夫有一项重大禁忌,决不能饮食半点荤腥,否则功夫立破。上代祖宗生怕无意之中沾到,是以祖训严令谷中人人不食荤腥,旁人虽然不练这门上乘内功,却也只能迫得陪著吃素。此时萧遥喝一碗血茶自是丝毫无损,公孙止毕生苦练的闭穴功却就此付诸东流。他素来防备周密,但哪能想得到,裘千尺心思竟深沉至此,利用旁人伤口流出的血液,无声无息地和入茶中行此毒计?
他狂怒之下回过头来,只见裘千尺膝头放著一碟待贺客的蜜枣,正吃得津津有味,缓缓说道:“我二十年前就已说过,你公孙家这门功夫难练易破,不练也罢。”
公孙止眼中如欲喷出火来,举起刀剑,向她疾冲过去。见此情景,不待绿萼惊呼出声,众人突觉耳畔呼呼风响,似有什么厉害暗器划空掠过。风声未止,公孙止突然长声哀号,右眼中顿时流下鲜血。这一滴滴鲜血溅在地上,便似一朵朵盛开的美丽花朵,不一会已在地面上开成一片,而血泊中却倒影出对面裘千尺的笑容。厅上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裘千尺究竟用的什么法子伤他。
公孙止与萧遥恶斗良久也没受过这般的重伤,可现在他还没与裘千尺正面相抗,便已失了先机,一只眼睛被直接打瞎。虽说裘千尺是钻了空子,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但威胁如此之大,也当真骇人听闻。他未战却先盲一目,加之经年修炼的功夫一朝被破,一时间竟如疯魔,也顾不得如何处理一下眼睛的伤势,直接便伸出手来探指入内,随着一声仰天狂叫,他已从眼眶内抠出了那枚裘千尺当做暗器的枣核,随手掷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