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从庄雅的嘴里听出一个母亲的骄傲来。“改天约她出来见见我这个伯父,怎么样?”
庄雅勾唇一笑。“是啊,伯父,一转眼,我们都老了,想当初,我们在那个大院的时候,都是……”顿了顿,庄雅转了一个话题:“听说你现在调任省委书记?”
“嗯,刚刚上任。”男人啜了一口咖啡。“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我能帮的,都不会推辞的。”
庄雅笑了笑。“谢谢,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做饭了。”
男人闻言,站起身,递了一张名片给庄雅:“有空联系。”
庄雅低头看了名片一眼,点了点头,说了再会,就离开咖啡厅。庄雅一路向前走,走到公交车站,路过一个垃圾桶,想也不想,就把名片丢了进去。
记忆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庄雅不愿意再和那段过去继续纠缠下去。
回到家中,面对冷冰冰的客厅,庄雅的心又一次沉下去。这样的日子,她快过不下去了。去厨房拿了一包方便面,用热水泡了一下,将就着当晚餐吃了。
晚上,庄雅打电话给宋令姿,欢天喜地跟女儿说起今天的收获。等电话收线,看着时钟走向了十点,她自嘲了笑了笑,然后站起身,去浴室洗漱一番。
宋景回来的时候,庄雅已经睡着了,他小心翼翼打开主卧室的门,听到妻子绵长的呼吸,忐忑不安的心有了一丝安定。
为了不打扰妻子睡眠时间,宋景蹑手蹑脚走进了浴室洗澡。等他出来的时候,就听到手机不停震动的声音,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拿起手机,迅速走出门口。
躺在一侧的庄雅,在宋景出门的那刻,睁开了眼眸。
翌日清晨,宋令姿照常来到病房照顾韩少廷。
“你在想什么?”宋令姿看向韩少廷,一大早,韩少廷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她看。宋令姿不是自恋的人,自然不会认为韩少廷突然爱上她。
韩少廷垂下视线,答非所问:“今天是聂政委火化的日子。”
宋令姿闻言,插花的动作停了下来。“你想去看他?”
韩少廷抿着唇,不语。
“你真是奇怪,想看就去看,干吗露出这样的表情。”宋令姿不满意地嘟嚷道。“他是你的战友,你送他一程也是应该的。”
“我没有脸见他。”韩少廷想到那些人逍遥法外,而他最亲密的战友,却要化为灰烬,心里就像被人用鞭子狠狠抽打似的。“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了。”
宋令姿嗤笑一声:“我说韩大爷,你今年贵庚啊?满打满算,你的人生最多走了三分之一,人生的路,对你来说还是很长的。说什么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估计等你七老八十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不算是最糟糕的事情。”
韩少廷蹙眉,并没有反驳宋令姿的话。
宋令姿见他没有回应,直接明了道:“去吧,反正最后一面,不去,损失的是你。”
“既然这样,你去跟医生说一声。”韩少廷知道宋令姿说的没有错。
宋令姿见他同意了,就找医生商量一下。医生并没有反对,只是告诉宋令姿要早去早回。
宋令姿答应下来,给韩少陵打了电话,韩少陵扔下公事,飞车来接宋令姿和韩少廷去了火葬场。
火葬场上人山人海,大部分都是聂政委生前战友,韩少廷的到来,特别引人注意。韩少廷顾不上那些人的目光,径直往里头走去。
进了殡仪馆,韩少廷一眼就看到聂政委的遗体。聂政委的遗体早就打扮完毕了,一身橄榄绿的军服,身上盖着一面国旗,看着他安详的面容,从未在人前流泪的韩少廷,再也止不住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
从火葬场回来,韩少廷变得异常沉默,韩少陵和宋令姿知道他心里难受,也不敢开口打扰他。
一直回到病房,韩少廷都没有开口说一句。
到了晚上,宋令姿不敢回家,更不敢睡去,怕这个男人想不开,做出什么异常举动就不好了。当然,宋令姿不认为韩少廷会自杀,就是怕他因为自责,伤害自己的身体。
一直到了后半夜,韩少廷才开口说话:“我要他们付出代价,血债血偿。”
宋令姿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随即扬起嘴角,不屑道:“你以为这是拍电影吗?血债血偿?”
韩少廷很认真地看着宋令姿,黑眸里闪着异样的光芒。“你认为我做不到?”
宋令姿看着韩少廷这样子,叹了一口气,坐到他身边。“不是你做不到,而是你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体。那些人想要对付你,就是想先弄垮你。韩家在军界失去了一个臂膀,至少十年之内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