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柘道:“先生是何时知道在下来了的?”
隋瑾道:“在公子藏到那棵槐树后面的时候。{〔〈 公子可否要来一杯莲心茶?”
袁柘把斗笠摘下,放在石桌上道:“不用了。我只能暂时待一会儿,马上就走。”
隋瑾微笑道:“马上是什么时候?是在警告我把刚才那个姑娘灭口之后,还是在劝我帮你们对付项重华之后?”
袁柘叹道:“果然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先生。我确实是想拜托您为我看住项重华和秦非。他们此次前来定是不怀好意。我三番两次力劝王兄,不但无果,还惹怒了他,被褫夺了所有兵权并远贬至偏僻之所。如今朝中可以与秦非一较长短的就只有您了。”
隋瑾淡淡道:“在下只是大王私人的一把剑,对于国事一向不关心。”
袁柘道:“可这是涉及到江山社稷的大事。先生一向仁义,更多次拯救了那些触怒了王兄的臣子。难道您就忍心眼看着我翼国沦为他国郡县吗?”
隋瑾平静地道:“我之所以救那些人,并不是为了什么国家和大局,只是出于对忠义耿直之人本体的怜惜和尊重。无论是谁当君王,也改变不了平民百姓被奴役剥削的命运。所以这个国家姓什么,我完全无所谓。何况,项重华胸怀宽广,比翼王更加适合当君主。他若是统治了翼国,不但可以把百姓从战乱里解放出来,还可以使他们脱离如今的苛政。”
袁柘激动道:“先生此番话也太大逆不道了!身为臣子,怎么能如此不忠!”
隋瑾蹙眉道:“我并非是袁浕的臣子,只是把自己租给了他。我要忠于的只有自己的心。公子是站在袁氏贵族的立场上,而我只是站在百姓的立场上。”
袁柘叹了口气,瘫坐下来,苦笑道:“其实我早就做好了被您拒绝的准备。”顿了顿道:“那个秦姑娘似乎和您走得很近,她……”
隋瑾道:“她和在下一样,完全无意卷入这些无聊的纷争。希望公子莫要伤害她。”
袁柘道:“我纵然想对她下手,也敌不过她。我虽未和她动手,但也能看出她的武艺绝对在我和项重华之上。我想,她也是察觉出来我在附近才主动告辞的。”
隋瑾道:“公子好眼光。”
袁柘叹道:“只希望她真的像外表一样纯洁。”
隋瑾叹道:“她完全无意蹚这趟浑水,不过可惜的是,纵然她想远离纷争,最终还是避免不了被牵扯进来。”
袁柘道:“您的意思是……”
隋瑾目中掠过一丝凄凉,道:“秦非知道她来找过我后,定会对我心生戒备。虽然她对秦非戒备极强,但对于项重华并无戒心。项重华很可能会利用她对付我。再聪明的女子在心爱的男子面前也会成傻子。何况,又有谁能意料得到重华太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袁柘忍不住道:“先生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把她……或者警告她也是好的啊?”
隋瑾苦笑道:“对一个少女言说她恋人的不好,甚至打破她的幻想,这种事情我实在不忍心去做。”
袁柘叹了口气,道:“我每次见到您都觉得您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您太耀眼,太高洁,而这个世界却太污浊。您只适合当一个隐士,甚至一个神祗,只能仰望,却不能与之共事。”
隋瑾笑了笑,道:“公子并不是轻易便去碰钉子的人,您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既然来了,就一定留有什么杀手锏。”
袁柘无奈地摇摇头,道:“我自以为聪明,但每次一见您都得自卑上好几天。不过,我对这样东西还是很自信的。”
他伸手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根羽毛,放在桌子上。
隋瑾淡然潇洒的神情忽然涣散殆尽,如同一口被投下了巨石的古井。他一把抓住这根羽毛,一向稳定的手竟然在剧烈的颤抖,白玉般的面孔也涨得通红。
袁柘满意地看着这一变化,对于自己可以令神祗一样优雅镇定的隋瑾如此失态非常得意。
隋瑾拼命平息了自己的情绪,拿着那根羽毛道:“这根怀梦羽,您是从哪里弄来的?”
袁柘淡淡道:“这个并不重要。”
这怀梦羽本是相思亲手把一根分成三份中的一份,知情人应该只有他们三人而已。而袁柘得知了此物的存在,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约定。
重要的是,相思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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