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一片静寂,只余绵长的呼吸声。
南宫娣转动着手腕上的玉镯,静静的凝思,君安晁不知有意无意的间接使她中毒后,便销声匿迹,随在她身旁的冷言是有幸见过。
说他杀乔芯倒还有可能,以他对乔芯的恨,不可能会救她,难道是看错了?
“瞧仔细了?”南宫娣抬手放在扶椅上,玉镯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如一记警钟在众人心中敲响!
几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冷言、冷雾见过,君墨幽身边的莫问也是识得的。
“莫问你说!”南宫娣沉静如水的眸子直直的看向莫问,自有一股威严,容不得莫问退缩。
“主母,身形相似,我们没有看清楚脸部样貌。”莫问心中也拿不定主意,不好笃定的确认是君安晁,未免有心人故意为之,导致他们起内讧。
南宫娣下意识的抚摸着双腿,沉吟半晌道:“此事先搁着,他救走了乔芯,日后定然还会出现,你们注意一些就是。”面色凝重的看着几个伤员,挑眉问道:“冷言,这位是?”她可是知道冷言不但面冷,心也冷,除了亲厚的伙伴,叫他抱着其他女人,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主子,她是蓝焰,七大长老之一。”冷言没料到主子竟不识得蓝焰,心底有些失望,他们为主子卖命,主子待他们是很优厚,心里也下定决心誓死效忠,可蓝焰这件事上,还是有些心冷。
“冷言,蓝焰一直在东陵,主子没有见过。”红焦似是瞧出了冷言的心思,拉扯着他的手肘,带着一丝警告,切莫要有二心。
冷言也渐渐恢复冷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冷冷的说道:“属下带蓝焰下去治伤。”说罢,没有等南宫娣开口,便转身走了出去。
南宫娣望着冷言的背影,眉头微蹙,她几年没在身边,胆子大了不少,是要造反了?
“主子,冷言心里挂记着蓝焰的安危,才会失态,还望主子莫要怪罪。”红焦紫心齐齐跪在地上,替冷言求情。
南宫娣不问所动,冷着脸说道:“你们是我的人,伤了任何一个,我都心疼不舍,但这不是你们使性子逾越的借口,忘记了规矩。这次念在他是初犯,待蓝焰伤势缓和后,让他自己去恶人谷领罪!”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当真人人如此,她的这些属下终有一日就会爬到她头上来了结了她。
“是!”两人见没有转圜的余地,轻轻叹了口气,暗自责怪冷言的不是,蓝焰一直没有在主子面前露过面,潜藏在东陵军机处,也从未来过消息,主子不识得也是正常,他没理由埋怨主子。
何况,他们作为属下,对主子只有一条:唯命是从!
哪有质疑的道理?
“你们若不是真心想要为我效命,本主给你们一次机会,交出令牌,自此脱离恶人谷,若下次再敢以下犯上,本主决不手软!”南宫娣脸上满是冷肃之气,攮外必先安内,她已经四面楚歌,步步维艰,断然不能容忍内部有人拖她后退,否则,真的没有翻身之地。
紫心、红焦浑身一震,心中警铃大作,主子对待他们一向和气,如今都使用‘本主’尊称,看来是动了气。
“属下誓死效忠主子,绝无二心!”
南宫娣看着她们眼底的坚毅,心下微动,颔首道:“你们下去吧。”脸色缓和的转身,滚动着木轮进了内殿,便瞧见君墨幽已经做起了身子,外袍随意的披在肩上,一副要起床的姿态。
“好好躺着,说了,外面一切有我。”南宫娣不悦的沉着脸,不由分说的把君墨幽按倒在床上,动作轻柔的替他盖好锦被,握着他的手说道:“莫问他们也不能确认那个老翁便是父皇,不要瞎操心。”
君墨幽眸光黯淡,他也希望不是,若是…他有何目地?
忆起商婕影死去写的君字,他不可控制的联想到父皇身上,若当真是他在背后操纵,难道他要再次弑父?
心里直发堵,如何躺的下?
“若是父皇,不用你动手,我也要解决了他。”南宫娣怎会不知君墨幽心中所想?她怎么会残忍的让他亲自动手,背上弑父的罪名?
即使日后,他恍然醒悟,对他父皇有割舍不断的血脉之情,比起他对自己的痛恨厌恶,倒不如憎恨她。
“浅浅…”君墨幽不喜欢这样的南宫娣,这样的她坚强果决的让他心疼,他喜欢她依赖他,而不是什么事都藏在心底,仿若把他屏弃在心房外。
这样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好,心里隐隐有着刺痛。
南宫娣张口欲言,小李子公公在外敲门求见,睨了眼气色慢慢好转的君墨幽,转动木轮走到屏风后,看着小李子并没有进来,只是探手把纸条传到手中。
微微一怔,接过来展开,一目十行的看完,心情好转,脸上带着笑容如沐春风。
“不要乱想,总要我替你做一回事吧?一直以来都是你替我打理好一切,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我怎么能放过?你若要表现,以后机会多多,别忘了,你还是我的双腿呢!”南宫娣推着木轮到床边,知道他又是大男子主义在作祟,双手掐着他两颊的面皮,做着鬼脸,逗弄他释怀。
君墨幽无奈的叹口气,颔首道:“日后要与我通气。”顿了顿,看着她手心的字条,笑道:“写了什么,让你阴转晴?”
“是是是,我的夫君大人!”南宫娣不打算告诉君墨幽,刻意的岔开话题,凤眼波光涟涟,吐气如兰道:“自然是好事,这次由为妻出马,嗯哼,没有搞不定的事儿。”
这句话取悦了君墨幽,清雅一笑,伸手拉着南宫娣上床,揽着她纤细的腰肢道:“那陪为夫休憩。”
“别闹,是熙儿已经找到了,水冥赫让我两放心,一定把熙儿毫发无损的送来。”南宫娣动了动身子,选了个舒适的位置靠在君墨幽怀里,定定的说道:“我相信他。”
“他若辜负你的信任,那么不得待在北苍。”君墨幽说着水冥赫,心里有些吃味,他的儿子要拿这个男人的姓氏做小名,想想就够窝火。
南宫娣笑而不语,玉白手掌捧着君墨幽脸颊,对上那双不再是墨玉般的眼,轻轻的吻上去,一个不设防,被君墨幽咬上脖子,‘咯咯’笑作一团。
弯月钩里纱帐落下,遮住帐内春光。
……
二人引火烧身,却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心里虽然宽松了不少,但是没有见着孩子,还是没法安心。
想要跟着去找,他们的情况特殊,只能在殿中等候消息。
南宫娣看着已经陷入睡眠中的君墨幽,转身轻轻的扶着床沿坐起来,掀开被子,屁股一转,坐在床边上,双腿搬到床下踩在踏板上,看着半尺距离的轮椅,微微蹙眉。
双手紧紧的抓着床沿,指节骨泛白,试图自己站起来,可是毫无知觉,脚下一软,便跌坐在床上。
南宫娣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怕吵醒了君墨幽,这些年来他从未好好休息过,精神绷得太紧,终有一日会没有韧性而断裂。
心里藏着太多的事儿,他的母后、父皇、儿子等等一切的事物,让他操碎心,若不是她使了手段,怕是就会被他发现,逗弄他转移注意力,让紫心暗中点好安眠的熏香,哪有心思入睡?
揉了揉木头一样的腿,叹了口气,弯身一手撑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身子挪下来,坐在踏板上,照样挪在地上,双手撑在地上,抬起屁股向后移动,慢慢的靠近轮椅,可是想要坐上去,却很麻烦,必须要双腿有力的站起,而后坐上去。
她的腿站起来,便是软成一团棉絮,哪能站起来支撑她坐到轮椅上?
心头一酸,眼眶有些发热,气恼的用力捶打着双腿,仿佛打着别人一样,根本就不会痛,不用想,掀开裘裤,腿上已经有了青紫色块状。若不是曾经看到这些痕迹,她当真会欺骗自己,她打的是别人…
雾气霭霭的眸子,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咬紧唇,紧了紧抓着地上铺设的毛毯,下定了决心。
臀部一下一下的朝后移动,伸手拉着轮椅与她同步,大概是活动了一下筋骨,导致腿上阵阵钻心的痛,原本绯红的脸,瞬间惨白,额间细密的渗透出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在衣襟上。
强忍着痛,一下一下慢慢的移动,仿若在承受着酷刑,短短的十多米距离,就像千米长跑一样艰难。
“嘭——”撑不住得手一软,侧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惊动了守在殿外的紫心。
紫心知道主子在歇息,听到响声犹豫了一下,想到主子的不便,咬牙进来,看到让她心酸的一幕。
主子趴在大主子为了防止主子跌倒铺设的地毯上,双手手肘弯曲,手臂横在地上,用力把无力的双腿拖动,朝门口行来,背脊上的衣襟都被冷汗浸透,粘在纤瘦的后背上,却依旧咬牙硬挺。
紫心双手捂着嘴,眼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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