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旅馆时,就再也没有见到这位下巴上有颗米粒样小痣的女孩。
异地相见,彼此欣喜。
“艾先生,比较好的房间订完了,给你们的房间是两张小床,您看行吗?”
“可以可以!”艾椿听说是两张小床,而不是一张大床,这可是最好不过的设置。
“明天有个好房间退出,我留给你们。”
“不用不用的!”
开好房间,艾教授同衣大夫一起转身离开服务台上三楼房间时,听得后面有位女服务员对开票的说:“柳姐,你认识的这位老先生,他的夫人好有气质。”艾教授转脸望了下旅伴,轻声说:“这个城市不会亏待你。”这时艾椿方才知道这位一面之交的故人同柳留梅是一门姓。今生看来同柳姓有缘。
进了房间,两张小床分开相对放着。南方的宾馆都比较整洁。一会,来了服务员,把两张小床上的被单和枕巾全部换上干净的。这看来是小柳的安排。
“老艾,你的人脉真广,千里之外都有你的朋友啊!你认识的女人,好像都是美人坯子。”
“包括你在内。不过也有丑的,什么时候让你看个丑的,但她心灵很美。”
因为坐车累了,晚饭后两位中老旅伴洗完澡就各自上了床。
“那次在你的卧室睡了一晚,以为今生只此一遭,下不为例。谁知又在千里以外明知故犯。”艾教授调侃说。
“临来之前,儿子关照我,晚上一定同你在一个房间,以便照应。有了那次你在我房间睡沙发让儿子看到,他也就以为你是他老娘的闺蜜。教授,请问是带小虫子的‘闺蜜’还是有山的‘闺密’?上次我们议论到市内一位领导的情人,有人说不是情人是闺密,有山的闺密。”
艾椿笑说:“当然是带虫子的‘闺蜜’了,很甜蜜的友情么。”
“那如果有山的‘闺密’,一定是不透风的密友。”
“哪有不透风的密友啊?许多贪官都想保密情人,保不了密!”
这“闺蜜”一般指女人的知心女友,但女人的没有肌肤之亲的男友也应该算是“闺蜜”。“不过我儿子主要的还是关心你,说在一起住,便于照应。”
“你儿子真是个好男儿。”
“老艾,我的心事你应该知道。我这次南下应聘,还是为了儿子。儿子是不错,他那位搭档也很好,难得相伴相知过到如今。但是心理压力还是难以去掉。我想我在这边如能站住脚,就让他俩到我这里来发展,这对他俩的心理健康有好处。”
“难得有你这样的母亲。”
“你知道霜姐吧?”
“怎么能不记得呢,有好久没有看到他了,我的老友南书记还是想念她的。”
“你们的南书记没福,霜姐真是个好女人,可是好女人总不安定。她唯一的一个女儿快三十了,还是没有按传统成家。”
“不会是丑女?”
“霜姐生的女儿还能丑?可她就是不愿接触异性,霜姐发现女儿有位闺蜜,两人形影不离,前不久霜姐来我这里,问我女儿可是再闹同性恋?”
“在我们儒家思想中‘传宗接代’这个观念依然很重的国家里,同性恋要得到社会普遍认可,实在不容易。但视它为洪水猛兽的时代已经过去。”
“霜姐问女儿为什么不找男友?女儿反问她妈:‘妈,你找的男人使你幸福吗?’这下把霜姐问愣了。她女儿是从不跟她父亲说话的,她自小就生话在父亲殴打母亲的阴影中,家庭暴力使她厌恶父亲。”
“是啊,凡事总有因。“
说了一会话,因旅途劳顿两人相继在一个空间的各自的小船似的小床上睡着了,仅仅是交换着彼此的吐纳之气。
衣大夫这回赴温州,意欲角逐民营妇产医院的业务副院长。招聘广告聘用院长一名,业务副院长一名。
第二天上午,准备去报名并递送个人资料。艾教授先看了下她的有关证件和证书,证书中有市卫生局发的先进工作者证书三张,一张市劳模证书。其中有一任命书吸引了艾教授的眼球——市郊区医院副院长,前三年发的。艾教授还一直以为她是妇产科的主任。
“升了官还不请客啊?”艾教授看着任命书。
“九品芝麻官都算不上的官。”
“这张纸有大用!”
“没有多少用的。上次我们医院退休的院长去福建沿海一个县去应聘地方医院的院长,就没有聘上,应聘的退休医院院长有好几个。”
两人打的去了,报了名递交了个人资料。
这家民办妇产医院已经建成,规模比衣裳的郊区医院要大,不久前已经开门经营。
就在艾教授随衣大夫要离去的时候,医院门口躺着一位产妇,在痛苦的呻吟,没人陪伴,围着一些人在看。正在这时,来了一辆白色轿车,车内走出一位带黑边镜框眼镜的中年男人,他停在产妇旁边:“哪位帮忙扶她一下?”
衣大夫把坤包交给艾教授,立即配合眼镜男扶起产妇,并说:“最好用担架,医院应该是有担架的。”
眼镜男掏出手机,用温州话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一会两位壮士抬来一副担架,将产妇放在担架上。医生的责任使衣大夫跟着担架,同产妇低声地说着话,是些安慰的话。
产妇进了病室,衣大夫就出来,因为刚才的忙碌,衣大夫有点累了,艾教授就陪着她在挂号厅内的长椅上休息。
“从她的不整洁的衣着来看,好像是流浪者,她是一个人挣扎来医院的吧?”艾教授说。
“还幸亏那位从轿车内出来的男人,好心人一个。”
“他可能是这个医院的人,他打手机我听懂了他说的话,是要担架的命令的语气。”
“走吧。你不是说要去江心屿吗?现在就去。”衣大夫说。
俩人刚出院门,就被一个女人从后面追上,问衣裳:“请问,您是刚才帮忙扶起产妇的吧?”
“有什么事,请说?”
“您是来应聘的衣医生吧?”
艾椿仔细一看,问话的女士正是刚才接待报名的人。
“能不能请您现在就去产房?我们的产科主任送病人去市医院了。”
病人就是命令,衣裳立即转身跟来人快步去产房。
衣大夫穿上工作服,经过检查,确认产妇是难产。
艾教授在外面坐一会,溜一会步,祈祷产妇母子平安。约摸两个小时,方见衣大夫出来,脸上带着疲惫的微笑。
正准备离开医院时,接待报名的那位女士拦住了衣大夫和艾教授,说快到中午,留下吃个便饭吧。衣大夫推辞说有事,没有留下吃饭。
中午,艾教授把衣大夫带到一家小吃店:“我请你吃温州‘长人馄饨’,这是温州的品牌小吃。”
“怎么叫这怪名字。”
“当初发明人的个子很高,南方把高个子叫‘长子’或‘长人’,见了高个,不说‘好高’而说‘好长’。”
上来两碗馄饨,但见皮薄如翼,能见到里面的馅。咬上一口果然名不虚传。不论是什么样的馄饨,关键是面皮用碱得当,馅心新鲜,配料合理,营养丰富,汤汁起鲜。“长人馄饨”正是基本满足了这些要求。见衣大夫吃得很香,艾教授又要了一碗。她本是上海人,上海人的胃口不拒绝温州的小吃。
考虑到衣大夫累了,第二天还有笔试,饭后就地逛了一会,就回到宾馆。
艾教授泡了两杯茶,坐定后,艾教授方问起上午产房的事。衣大夫就给艾教授上课。
产妇临产时,正常情况是,生理上出现子宫收缩、腹压加大,跟着是羊水冲刷,促使婴儿离开子宫进入产道,随之离开母体,后面是胎盘娩出。分娩不仅是生理过程,也是心理过程,正常的分娩
“产力、产道、胎儿,是分娩三要素。可能是产妇营养差,没有力气。加上缺少自信,心里畏惧。产前可能没有正常的按时检查,造成胎儿横置。这三要素如果都有缺陷,造成难产。我们遇到的那位产妇就陷入难产,弄不好要出大事。那产妇月分可能不足,婴儿体重不达标。”
“我想同你探讨一个问题:这早产儿的智力问题。有人说早产儿聪明,有人说早产儿智力受影响。”艾教授说。
“说早产儿聪明或智力差,我以为都缺少科学依据。”衣大夫说,“我的胞弟是早产,但他的智力比我强,我可是属于晚产,预产期到了我还懒在娘的肚子里十多天。”
“这熊猫的孕期是三至六个月,只是没人研究,三个多月产下的熊猫同六个月产下的熊猫,智力有无不同。看来你是很足月的熊猫喽!”艾教授笑说,”还有,有人说穷人家生的的孩子智力差,含金鈅匙的婴儿以后智力好。”
“这营养或许对智力有影响,但不是决定性的影响。中国许多人才是从贫寒中走出来的,童年少吃无穿,营养不良,但是并没有在根本上影响他们的智力,经过自身的艰苦奋斗,学有所成,所谓寒门出才俊。”
“以前曾经认为西方人比我们中国人聪明,所谓他们的脑容量大。”
“那也是鬼扯,只看到西方人人高马大,脑袋大,认为西方人聪明,这是形而上学的观点,是所谓西方人种优越观的显示。智力决定于脑结构。脑结构的些微差异,人脑的结果决定了人比人比任何动物智力高。人和人相比智力之所以有高低,主要是后天因生存条件、教育等方面的差异决定的饿可能决定人的先天性的智力区别。”
“我看过一篇文章,人的智力高于一般灵长类,是因为人的大脑皮层更复杂,”
“人的大脑皮层有前额皮层、太阳穴皮层、顶骨皮层、枕骨皮层、体觉皮层等,这些复杂的皮层为人的视觉空间和逻辑能力想象能力以及计算能力提供了神经方面的有力支撑。听说爱因斯坦的大脑皮层比一般人更复杂,使他具有超乎常人的认知能力。不过现在新的研究,基因的细微差异才是决定智愚。但是后天受的教育主导着人的智力。”
“你的看法没错!科学家、艺术家的成就,除了父母给的先天条件外,主要的是后天能否有一个较好的生存空间,以及能否给他们提供自由的优越的研究条件。”
“我在北京工作的弟弟,他在美国某个医学研究机构工作三年,确实感到美国科学家的研究条件是优越的,没什么政治干扰,身心比较自由。”
艾教授感到,衣裳女士确实是个谈话对手。因为隔天上午要笔试,温州夜话在九点前就结束。什么是朋友?理想的朋友应该是随时有话题可说的男人和女人
第三天上午是笔试,笔试有三个小时,衣裳大夫两个半小时就交卷了。应聘的有二十多人,老中青都有。考试场前有书面通知:考试结束,中午聚餐,欢迎应聘者携家属参加。
中午聚餐安排在医院附近一家中档酒店,算是医院对应聘者的欢迎。尽管大部分应聘者不会被聘用。席上的菜肴有明显的温州菜系特色,有鱼丸、鲜海蜇、炒土鱿、靣拖蟹、白斩鸡、米粉酸、闷猪脚、烫嘴豆腐等,其中有道生菜是“江蟹生”,是经一种所谓秘法调料的浸泡下的蟹,这种蟹是瓯江中的梭子蟹。很早很早的时候,瓯江中的梭子蟹满江满沿的扛着八条腿跑,现在真正的野生梭子蟹已经多乎者不多也。也只有野生的梭子蟹贼鲜贼鲜。
但是只要是活蟹,清洗干净后,经那特制的调料,仍然鲜味逼人。衣大夫告知艾教授,吃生鱼生蟹生虾之类的东西,必需喝一点老窖。艾教授只是浅尝辄止。吃完回到宾馆,衣裳问艾椿:“江蟹生你吃的很少,味道还可以。你不喜欢吧?”
“很喜欢,但我的肠胃不争气,逢冷逢生基本上会遭殃。今天的烫黄酒倒对我胃口。”艾椿一脸酒意,“你我的老友文联韩瀚主席说,生鲜如美女,少碰为好。”他歪在床上,感觉有点朦胧的诗意。
“睡一会,下午我带你去江心屿。”衣裳说。见艾椿没有回应,他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
衣裳把他的皮鞋脱了,轻轻把他的脚移到床上。见他一脸倦容,心想难得他高龄陪同自己来应聘,自己也脱去外套侧卧在床上。
衣大夫正睡得沉,手机响了:“衣院长吗?请来医院办公室一趟。住哪个宾馆,我们去车接您。”
“不用,我自己过去。”艾椿也醒了,一看时间已是下午三点半。
“不是说笔试合格,一个月后再面试,会是什么事呢?”衣大夫穿起外套,去盥洗室洗脸,略微整妆。
“旷野沙岸净,天高秋月明。”艾教授吟诵浙派诗人谢灵运的诗,这可能是他描绘瓯江风景的诗,“今晚有好月,晚饭后我带你去瓯江边赏瓯江景。”
“我想明天回去。儿子这一阵可能太忙,我走之前他重感冒,不知好了没有。”
“那我们下午先买好回去的车票。”艾教授也不希望在此逗留,一晚上的住宿费就是二百八,不想多花衣大夫的退休金。家里自己的事也不少。
医院现在召我去有什么事呢?
拙作去年迫停在76回,因心脏病昏厥。恍惚间押至地狱,遇兰陵笑笑生,押卒说他因写《金瓶梅》,污染风俗,坐地狱到底。忽接阎王旨:“查《今生不应有恨》的庸夫,阳寿未尽,但写老少恋同性恋等,寄予同情,一些地方文字不洁净,有伤风化,着打五十大板。放回!如续写时不认真改正,同兰陵笑笑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