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住的地方自然是在老太太院里,隔壁还住着她一母同胞的小弟弟贾宝玉。在已故婆婆手底下锤炼了大半辈子的贾母表示,作为一个有远见的祖母,对膝下乖巧可爱的孙子孙女进行从小的养成是很有必要的,对他们与亲生母亲的距离进行适当的隔离也是必须地。
别看王夫人名义上占着荣禧堂,其实真正住的地方离贾母的院落相差着实甚远,周瑞家的抱着盒子绕了好长一段路才走到元春的居住之处。
几个穿着马褂棉袍的小丫头守在门廊石矶处,正抄手跺脚的取暖,远远地看见周瑞家的怀里抱着东西向着这边过来,忙都带笑的迎了上去,争相讨好地说道,“这样冷的天,周大娘怎么过来了?可是太太有什么吩咐,别是又给姑娘送东西来了?”
不等周瑞家的应答,里面之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就听一个带着气性的声音在屋子里喊道,“谁又来找姑娘了?直接告诉她,姑娘在老太太那边作陪呢,现下可没空搭理人。”
有机灵的丫头连忙回话道,“嬷嬷别气,这次是太太身边的周大娘。”这话才刚落下,就见厢房的帘门蓦地从里面打开,露出一个打扮颇为体面的中年妇人,却是元春的奶娘王嬷嬷。
王嬷嬷是一性情爽直的妇人,当初竞选元春奶娘时,就是凭着这股爽利彪悍的劲成功的杀出众多竞选者的重围。此时她一见外面站的并不是自已开始以为的讨厌之人,赶忙带着歉意换上亲切的笑容将人向暖呼呼的屋里引。边带人往里走边问道,“大妹子这会子过来做什么?刚才老姐姐语气不好,妹妹可千万别恼才好?”
周瑞家的忙问她遇着何事至于如此恼火,王嬷嬷冷笑回道,“不过是个不长眼的奴才,不自量力的要找姑娘的晦气,早被老姐姐我三言两语的给打发了,还不值得你我为那些小事上心。”
这时又从里面迎出来两个老妇人,却是当初贾母从南安郡王府请过来的两位教养嬷嬷,一个姓甄,一个姓张,如今都被老太太安排在元春这边。两人见着来人乃是王夫人身边的第一得意人,都很客气地上前寒暄几句,才将人让进里面火炕上坐下。
周瑞家的因心中记挂着太太先前嘱托,想着早点脱身了事,也不多说废话,直奔着主题道,“我这次来也没别的事情,就是我在半路上遇着一只猫,瞧着形貌很像姑娘养的那只,因晓得前头老爷正为了只野猫大发雷霆,我生怕再累及了姑娘,就给顺路带了过来。”
边说边小心地打开了怀中的匣子,伸手从里面抱出一只虎斑猫,放到炕上的小茶几上,指着它问道,“你们仔细瞧瞧这可是姑娘养的那只?”
许是刚才久被闷在盒子里的缘故,刚一被放出的虎斑猫脾气显得很暴躁,一边凶狠地喵喵叫,一
边用爪子锲而不舍爪挠着它刚才藏身的盒子。
王嬷嬷只瞧了一眼,便肯定地说,“可不就是这猫嘛,只瞧这记仇的暴脾气,别家的猫可没这么彪悍的性子。”话里行间很好暴漏出一种不着痕迹的‘我很与有荣焉’诡异自豪感。
一旁的甄嬷嬷却皱眉不赞同道,“这猫也太闹腾了些,虽说看着确实有几分灵性,可这性子也太野了。自从姑娘将它抱回来,就没一日不闹的鸡飞狗跳的,单说老太太那些挂在廊檐下的喜鹊、画眉,哪一个能逃得了它的毒手?后来没法子,咱们专门找了人将它时时拘束着,本指望它能就此消停些,不想这边稍不留意它就又跑的没踪没影。算上周大妹子这次,这是第几次被人给送上门来了,若是在这样下去,以后还不知要给姑娘招来什么祸端呢?”
周瑞家的听了很是奇怪地问道,“这猫既是如此不听训,品种瞧着也普通的很,何必还要费心养着它?凭咱们国公府的名头,什么名贵的猫给姑娘找不来,非要养一只这样顽劣不堪的?”
“哎呦喂,周家妹子,你听我说,这还真就不是一只普通的猫。”王嬷嬷说话一向大咧咧地,这回也没啥顾忌,直接就用手将那只扒着盒子不放的虎斑猫提溜了起来,并指着它额头上‘王’字形的斑纹说道,“看见它额头上的‘王’字没有,瞧着是不是很霸气侧漏,这可是一只罕见的招福猫,是能给养它的主人招来福气跟贵气的吉祥物。”
周瑞家的听了很是半信半疑地说道,“真有这么神?别是忽悠人吧。我可是听说这猫原本是王家的表姑娘送给咱们姑娘的,若果真这么好,那表姑娘哪会舍得送人?”
“这里面自然是有缘故的。”王嬷嬷随手将猫放下,便又神秘秘兮兮地凑近周瑞家的耳旁,小声地嘀咕道,“听说是这猫毁了表姑娘一件极心爱的物事,惹得表姑娘因此大发雷霆。以表姑娘的脾性,岂是一只猫能生受得了的?若不是底下的丫头们怕杀了这等灵物要遭报应,死活拦着表姑娘,这猫可是差点就被扒了皮?”
比起一只属性待定的猫,那件所谓表小姐的心爱之物显然更能引起人八卦的*,只听此刻周瑞家的兴致勃勃问道,“哦,我倒是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样一件心爱之物,竟能顶得上传说中的吉祥物?”
“年轻的小姑娘能有什么贵重的物件,不过是看中送那东西的人罢了!”王嬷嬷神色暧昧的感慨,“再说,表姑娘从小就在富贵场里锦衣玉食的长大,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见过,又岂会因金银这等俗物失了气度?”
“王姐姐这话言之有理。”周瑞家的听了忙点头附和,脸上一副意犹未尽的神色,砸了砸嘴,大有继续要说下去的意思。
这时,正在旁边安抚猫猫且一直沉默不言的张嬷嬷,忽然指着桌上的匣子打断道,“周家妹子,可否让我瞧瞧你带来的这只匣子?”
周瑞家的愣了片刻,便面有难色道,“非是妹妹吝啬小器,这匣子乃是太太所赐,里面放着要紧的物件,若不是过来送猫,我定要藏的严严实实的才能放心,张姐姐刚才那样的请求实是令我有些为难了?”
“怪我没讲清楚,让妹子误解了我的意思。”张嬷嬷说着就抬起猫的爪子解释道,“我是瞧着这小东西一直锲而不舍的抓挠妹子的匣子,心里感到十分的好奇,不说这猫的来历,总归是有灵性的小东西,它却这么执着于一只匣子,恐怕这其中另有蹊跷?”
王嬷嬷手快,闻言一把就抓起了桌上的盒子,颠来倒去的相看了一遍,最终也没瞧出什么名堂
来,只得疑惑地问道,“我怎么瞧看,这也不过是一只略微精贵些的乌木小匣子而已,能有什么蹊跷的?”
没弄明白,自然得找个能瞧明白的人求解答,没神经的王嬷嬷完全无视了身旁狂抽眼皮子的周瑞家的,很是豪放兼粗鲁的将手里做工极精致的小匣子塞进了张嬷嬷的手上。
张嬷嬷好笑地接过匣子,望着周瑞家的宽慰道,“放心,钥匙在妹子手里,还怕我能将这匣子凭空打开不成?我就是想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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