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提到它,图国的陪都——徐海城内,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普通老百姓,都能就这一土匪寨子聊上一两句。睍莼璩晓黑风寨之所以名声响亮,既不是因为臭名远扬,也不是因为声高震主,而是因为临江王的嫡女——安宁郡主夏侯柔风。
夏侯柔风今年十九岁,两年前才被接回王府。据言,她六岁失踪,被高人收养,身世稀奇。据据言,她是黑风寨寨主,被接回王府之前,过着杀人越货、茹毛饮血的生活。
曾经,她在丞相儿子宋濂风大亲当日被掳到她的黑风寨,由此奠定她“土匪郡主”的称号。
“你就是宋濂风!不许走!”夏侯柔风一身赤红色劲装,整个人热烈如火,一双狡黠灵动的黑眸此刻愤怒地紧紧盯着燕离瘦削的脸。
燕离眉眼都不抬,眼前若无物一般,笔直往前走,狠狠地与她擦肩而过。
“宋濂风!”
夏侯柔风怒喝一声,伸手搭在燕离肩上,她本以为以她的武功可以轻易将他制住不动,却不料燕离脚步微动,轻易卸掉了她的内力,躲开了她搭在他肩上的手。
夏侯柔风挑眉,左腿横扫过去阻止他离开,笑得意气风发。
“你躲不掉的。”
燕离抿紧唇,没有继续往前走,反而退后一步,动作敏捷地擒住她左手手肘,反手绕过她的脖子,将她圈入怀中,逼她仰躺着直视他的眼睛。
一向平静冷漠的眼眸此刻燃烧着侵略的怒火。
“再说一遍,我是燕离。”他一字一顿地说。
夏侯柔风怔住几秒,脸上旋即飞扬着明媚的笑容。
“我找的就是你!”
说完,她就这样顺势赖在燕离怀中,笑嘻嘻地说:“宋濂风,你武功现在真不错!”
感觉到燕离身体的紧绷和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夏侯柔风连忙改口,说:“燕离,当初我抢亲的时候,若是你有现在这武功,也不至于……更不至于……”她语气缓下来,暧昧地朝燕离挤挤眼。
燕离小麦色的皮肤浮上些许嫣红,一层一层浮上来,浓烈似酒。他像是扔开烫手的炭火一般猛地收回制住她的手。
这个女人!即便是武林女子也断然没她这么没羞没躁的!
“宋濂风,你看你脸都红了,你还敢说你不是宋濂风?!”夏侯柔风双手重重拍上燕离的肩膀,她找了他这么久啊!
燕离闻言,脸色突然变得铁青,转身就走!
“喂!你怎么说走就走啊!”
她不说这话还好,话才出口,眼前霎时间卷起漫天尘土,燕离转瞬消失不见。
夏侯柔风被内力震得半天心神不宁,脸上蒙了一层黄土。
“丫的!不过二年不见,居然变这么厉害了!”夏侯柔风抹了把脸,啐了口沙子,如看猎物一般注视前方,异常专注。
“宋濂风!你等着!”
夏侯柔风没料到只是闲着无聊,陪冷西凤回来凑个热闹竟然碰到了宋濂风——这个她找了两年都未曾找到的男人!
只要他在清风镇!她会找到的!
“安宁郡主,可找到您了,小的这就带您去山庄,庄主正等着您呢。”冷月山庄的小朱跑得满头大汗。
夏侯柔风突然拍拍他的肩,朝他挤挤眉。
“怎、怎么了?”小朱吓得大汗都不敢擦,忙问道。
“有事要你帮忙。”
“别介,郡主,您这是折煞小的啊!您尽管说!”
“借我点银子。”她决定暂时不去冷月山庄了!她就不信找不着他宋濂风!
小朱:“……”
燕离铁青着脸一直回到房间,燕翔天见了,想在武林盟主的身份之余,尽一尽父亲的责任,听听儿子倒苦水,抬脚还没迈进门槛,就见门“哐当”一声,摔了过来,碰了他一鼻子灰。
“这臭小子!”
燕翔天摇摇头,两年前回来也是这副死样子。本来就是个闷葫芦,现在还学会闭门不见了!
他摇摇头,正想用内力把门震开,屋内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门板上撒了蚀骨粉。”
话毕,周围再度低气压。
“你想篡夺你爹这盟主之位啊!”燕翔天吓得手立即缩回,吼了句,见门后没动静,他甩甩袖子,觉得脸上没面子,转头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讪讪吼了句:“小子,你等着。”
……走了。
燕离静静坐在书案后面,宛若无事一般看书,只不过一页书看了一两个时辰,没翻动一下。
她不仅强了他,还将他错认为“他”!
这个女人的出现,将他的耻辱昭然若揭,恨不得杀了她!却……
燕离握紧拳头,突然恨恨地捶在桌上,就是因为太过了解自己,他才会无端生出愤怒,他恨自己无能,两年了,他还是放不下。
两年前
时值早晨,空气微微潮湿,偶尔一阵风过,吹落一片树头枯黄的老叶,树叶慢悠悠在空中打着转,落入树下厚厚一层青绿的残枝中。
“燕少主,这个山头后面有家客栈可以休息。”
喜气洋洋的迎亲队伍前头是一身红袍,英姿飒爽的燕离,此刻他正俯身听马下小厮回禀。
身后有相熟的手下调侃:“燕少主好福气啊,这次迎娶的红姑娘可是武林中鼎鼎有名的美人。”
“是啊是啊,为人豪爽,家底丰厚,长得漂亮又武功好的姑娘真不多见。”
有人附和着一片赞美声,燕离只是矜持地笑笑,并不多言。
娶妻是为了武林安定,若非夭邪山庄的名气和富甲天下的家底,他也不会娶庄主李夭邪的妹妹。
“赶了一天路了,过了这个山头,我们就在客栈里面休息一晚再走。”
众人连声应好,气氛倒也没有因为拍马屁没拍对而冷却。
这时,一个清越的声音在前面的树林中响起。
“喂,老头!你死了啊!”
一颗大香椿树下,一个面容清秀的瘦弱小伙子抱胸睨着躺在树下的老头,他上穿粗布短褐下着棕黄长裤,语气颇为不屑。
老头衣着褴褛,衣服已辨不清颜色,因青枝潮湿,他身上的衣襟染开了一圈水渍。
他脸色刷白,气息微弱,手颓然垂落在身侧,看样子时日无多。
小伙子说完后,老头轻微地咳嗽了几声,呼吸短促而急切,混合着老痰卡在喉咙的咕隆声。
“你……你……刚才那一掌……咳咳……”
“再不起来,我就走了。”见此,小伙子一脸不耐烦打断,黑亮的眸子盯着老头的脸一脸不屑。
刚交手没半个小时,这老头就一副这死样子。
闻言,老头咳得更厉害了,垂落在身侧的手捂上没有血色的唇,垂落时摊开,手掌心一滩殷红的血色。
他微微支开眼睛,似乎想看小伙子一眼,但努力了很久又闭上了。咳了几声后,他染血的嘴唇翕动,似有话要说。树上一片叶子悠悠飘落,刚好落在他唇上,此情此景煞是令人鼻头发酸。
叶落人逝其实根本没有差别。
“老头,你再不起来,烤兔肉就要被我吃光咯!”
小伙子的声音远远传来。
老头痛苦地皱了皱眉,虚弱睁眼,从支开的一条缝隙看身边果然没了小伙子的身影,立即低骂了声:“臭小子,没一点良心!亏我演了这么久……”
他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看到不远处那小伙子果然拿着一只兔腿在大啃特啃,喉头咕隆了一下,猛地从地上弹起,如箭一般冲向不远处的火堆。
身手矫健的样子,哪还有一点临死的虚弱?
“小子,你懂不懂敬老尊贤?!”老头一跳过去就对着小伙子的头用力一拍,边骂边抢他手上的兔腿。
小伙子显然料到他的动作,一个跳跃闪身,避开了他的攻击,坐在了高高的树杈上,保住了手上的美味。
“喏,这是你的!”
他手一甩,另一个油纸包包着的兔腿落入老头的手中。
“干嘛?你当你是在喂狗啊?”老头吹胡子瞪眼睛地席地而坐,别开眼不看不远处的食物。
小伙子不言,嘴里吧唧出声。
“咕……”老头肚内唱起空城计,他老脸一红,对着小伙子大吼了几声,打开油纸包,开始大啖他口中的“狗食”。
高坐在树上的小伙子看他终于安分下来,悄然叹了口气,晃了晃悬在空中的腿,伸手从树上摘下一片绿叶,就着薄薄的叶片吹起曲子来。
老头吃得心满意足后,火气也小了,又开始继续他装死之前的话题。
“小子,你要是再不成亲,我就真的死了。”他中气十足的声音盖过了悠扬的曲调,没有一点将死之人的虚弱。
小伙子知道不理会他又会没得清净,取下树叶,悠悠地道:“要成亲你自己成去。”
“你……”老头被噎,蓦地语气一变:“我给你抢了这么多俊男美女,你就没一个喜欢的?”
小伙子闻言顿时默然,他优哉游哉地晃着腿,眯缝着眼看着树顶的阳光,问:“老头,问你一件事。”
“别问我今年高寿啊!我永远年轻不老!”老头抬眼瞪了小伙子一眼。
切~小伙子嗤声,八十几的老头还玩装嫩。他情绪平静,悠悠冒出一句:“老头,你知道我是男的还是女的吗?”
“嘎……”老头顿时气弱,他老脸一红,扯着嗓子用气势掩盖心虚:“你问的是什么鬼问题!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小子是个男的!”
小伙子赖在树上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这老头,养了她十一年居然不知道她是男是女!难怪给她抢的那一票人中男女各占半数。她早应该问的……哎!
小伙子,不,小姑娘躺在树上哀声叹气,树下的老头还在叫叫嚷嚷:“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只要成亲,给我整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徒孙就可以了!那么多男的女的,你就没一个看得上么?”
小姑娘理都懒得理他了,从树上跳下来,径自往前走。
老头还不依不挠跟在后面打量,“屁股不够浑圆,又没胸,身姿太过矫健,要什么缺什么,是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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