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三头六臂】
那人一上来就舌灿莲花,“在下瀚祁山庄祁恩惠,见过诸位英雄。有缘相会,三生之幸,在下备了一点薄礼,敬献给诸位,还望笑纳。”他笑吟吟的招来身后一众女子,挨个介绍。什么前任宰相之女,什么滁州知府掌上明珠,什么江南大通钱庄老板的长女,什么塞北奇侠的后人.......众人这才知晓,原来这些袅袅婷婷的女子出身竟然都很好。
何故令她们来江湖中抛头露面,
那祁恩惠早预备好了说辞,“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大好的光阴,若留不下美女配英雄的千古佳话,岂非辜负了?尤其是像顾大侠这样的武林豪杰,风流倜傥,身手非凡。身边岂能缺少红袖添香?在下知道,寻常女子入不了各位法眼,故而邀来的皆是大家闺秀,名门之后,给英雄们验看。诸位尽管牵了自己中意的走,为妻为妾,为奴为婢,都随你们高兴。余下媒证,聘礼,喜宴以及给娘家人的交待,等等一切,且包在在□上。保准给诸位享受之余,再无后顾之忧。”
他前半部分说的很恭敬,后半部分却将那些娇美婵娟贬低的如货品,丝毫不顾身后多少花容失色,肝肠寸断。
亟初禾冷笑:“有何目的,你还是开门见山的好。”
回答他的,竟是其中一最妩媚的女子,被踉踉跄跄的推过来。红酥手,金缠臂,我见犹怜的跌向他怀抱。亟初禾避不开,自然也不肯就范,只伸出刚刚拾回的白骨刀柄,借她搀扶,稳住身形。姑娘含泪道谢。祁恩惠则沉下脸,又将另一个推过去,嘴上还说的很客气:“原来亟兄不喜欢这一型,是小弟唐突了。”
这次推过去的,是个弱柳扶风,文静似水的,杏目柳眉,韵味独具,可亟初禾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拂袖,反将先前一位女子用掌风推了回去,力道把握的巧妙,恰好令她扶住后来者。祁恩惠还要再推,亟初禾已经抽出白骨刀,几步越过去,架在他脖子上。
祁恩惠不得不讲实话:“在下,在下实在是迫不得已,家父,家父数年前就卧病在床,十日前方才诊出是遭了五毒教暗算,仅剩下七日的活路,在下这一趟,只为求蓝玉蟾救命。”
亟初禾不信:“你用什么法子叫这些女子乖乖听话?难道不是施毒控制?你这样的人,凭什么来要蓝玉蟾?!”
祁恩惠感觉颈上刀又加了几分力,立时慌了,忙不迭道:“冤枉,她们都是心甘情愿随我来的。”
亟初禾还要问,却听身后顾回蓝说:“他说的是真的。”
祁恩惠心中高呼了一声阿弥陀佛,谄媚道:“不亏是魈鬼风流顾回蓝,天下还有谁比你更懂女人。”
顾回蓝权当没听见,只不无同情的望向那些离乡背井的女子们,喟然一叹:“想必你们也看清楚了,你们委身托付的这个纨绔子弟,是怎样一副嘴脸。”
众美人终于忍不住,嘤的一声哭出来,泣不成声,控诉连连:
“祁郎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即便不能做你唯一的妻,做你的妾我也认了,你昨日才答应我要白首偕老,今天便全忘了吗?”
“你叫我来此,竟是要将我卖给别人吗?”
“我待你如何,你待我如何?不求投桃报李,但求你还有良心,你的良心呢......”
有个见识多的,立刻给亟初禾跪下来:“小女子被奸人所惑,险些铸成大错,幸得大侠相救,小女子感恩戴德,愿今生今世陪侍身侧,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答恩公大德。只求恩公,手刃辱我之人。”
亟初禾将祁恩惠一把推开,伸手去搀她:“姑娘何苦作践自己?为任何人都不值。何况,是这猪狗不如的伪君子。”
祁恩惠一个趔趄,好容易站住,心头登时火冒三丈,不知是看不过女子倒戈相向,还是听不惯被人这般贬斥推搡,他嚷道:“亟初禾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本是好意来撮合,你不领情也就算了,何必要辱骂于我?!”
亟初禾横他一眼,将女子送回红粉堆里,岂料不止这个女子紧紧拽住他的袖子不肯撒,连带更多的千金小姐朝他盈盈拜倒,哭求他相助。闹的亟初禾头痛不堪,又束手无策。万不得已,用轻功逃来逃去,好生狼狈。
看在祁恩惠眼中,便成了见一个爱一个,朝秦暮楚,他于是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水性杨花的贱人们!”
石话却摇头:“她们之前爱你,是因为你起码肯假装爱她们;而如今你不但不肯装了,还糟践她们的真情真意,无怪乎她们恨你。”
祁恩惠狡辩道:“我是在为她们寻好出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世世代代不都是这般遵循吗?怎到我这里就行不通?”
石话还想说什么,被一直站在角落里,用袖子掩面阻挡脂粉香气的乐子期摆手制止。祁恩惠因此才看清他的脸,呆了片刻,忽然大声笑道:“怪不得顾回蓝和亟初禾瞧不上那些个粉黛佳丽,原来是有如此风华入骨的通天妖狐在。哈哈,我今日输的不冤。而且,”他笑的下流猥琐,“还饱了眼福。”
就连逍遥店的小二都听不下去,怒喝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祁恩惠完全不顾周围人的愤慨,大步流星走向乐子期,登徒子的眼直勾勾的上下打量,愈发放肆:“反正你也活不到下山,不如今日成全了我,以后清明寒食,还有个人惦记着你,给你烧些纸钱冥币,不致在那边穷困潦倒。”
乐子期笑了,突然很肯定的说:“你没有武功。”
祁恩惠怔住。
乐子期仍在笑:“你养尊处优,甚至打不赢一个弱女子。”
祁恩惠不解的看着他:“你是疑心我体力不支?放心,我床笫之术好得很......”他话音未落,身后已奔过来一群人,花拳绣腿,力气不大,但却是竭尽全力,加上人多势众,一时竟打的负心汉抬不起头来。
亟初禾抱肘,不动声色的站到乐子期身旁,啐骂道:“肉锅里煮汤圆,就是个荤(浑)蛋。”
他又斜了一眼身边人,低声叱:“这时候还想着帮我解围,你以为你三头六臂?”
乐子期笑着瞥他:“我自是不如亟兄怜香惜玉,宁肯自己狼狈,也不叫侍童帮忙,是怕侍童莽撞误伤她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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