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大战可谓是杀的乾坤颠倒,日月失色,血腥味冲入天际。
打成这样,已经是没有什么胜败可言了,有得只是麻木,只是拼杀。
“想不到我始终是小瞧了他们啊!”
完颜宗望一声轻叹,原本他是想一鼓作气拿下牟驼岗,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眼见这牟驼岗就近在咫尺,一步,哪怕是一步都没有迈出去,宋军死守着这第二道防线,金军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眼见取胜无望,再继续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完颜宗望只能鸣金收兵。
双方早已经筋疲力尽,宋军也没有追击的能力了,但是他们完成了一项,曾近都无法想象的任务,那就是在这宽阔的地形上面,直接面对金军全部主力的情况下,他们硬是没有让金军前进一步。
“吼---!”
宋军高举着武器,用胜利的嘶吼,送走了狼狈的金军。
此时东边那一片天,已经是渐渐发白,原来他们已经厮杀了一整夜,不少人见金军一走,都直接昏厥过去。在黑夜中,一切的恐惧都是来自臆想,但是在光明之下,现实却比臆想更加恐怖,那满山偏野的尸体,横七竖八,每辆战车的边缘都挂满了尸体,从数以万计的性命中流出鲜血汇聚成的一条河流,仿佛在两军中间划上一道红线,这没有一点夸张。
这一幕幕让人看的是毛骨悚然啊。
呕---!
呕呕呕---!
一阵属于清晨的凉风拂过,存活下来的士兵,神经渐渐从麻木的杀戮中恢复了的感觉,突然见到这一切,都直接吐出来了。他们腹中已经没有了食物,吐的都是胃液。
他们多半都是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他们凭借着就是一颗必死的决心去战斗,可是当他们见到战争留下来的遗物时,他们再也忍不住了。
哭泣和痛苦"shen yin"永远伴随在一起。
士兵们就这样站在尸体中间。看着前一日还在与自己有说有笑的同伴们,如今却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着了,不禁都掩面哭了起来。
“你们在哭甚么,打仗当然要死人,都给俺别哭了,咱们男人大丈夫流血也不能流泪。这是懦夫的表现。”
牛皋挥舞着双锏,一个劲的大吼道,但是任谁能看见他们含着的热泪,这家伙也是拼了命,肩膀砍伤了,李奇曾下死命令让他退下。哪知刚一包扎好,又冲了上去,拦都拦不住。
士兵们纷纷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但是身体却兀自还在抽动着。
“啊---!”
忽然,左边传来一声惨叫声。
李奇与其余士兵同时转过头,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红色盔甲的人,不,那本来是一副黑色的盔甲,只不过是被鲜血染红了,此人一手拿着一柄长剑,一手拿着一杆长枪,正在尸体中搜索,但凡见到还有金人没有死,直接一剑刺入心脏,出手干净利落。但脸上却不带一丝表情,冷漠的双眼,即便是自己人见了,就觉得胆怯。
此人正是杨再兴。
昨晚他真是拼杀了一晚上,压根就停不下来。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天生嗜血,杀的人越多,他反而越精神,越兴奋,杀的越兴起,戾气极重,他是唯一一个让残暴到让金军都感到胆怯的宋人,在这方面,不管是岳飞,还是牛皋,都比不上他。
“小心!”
杨再兴忽然双目一抬,话都还只是刚出口,手中的长剑就已经飞出去,而目标正是在搜寻同伴的士兵。
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你杀人杀疯了,自己的人也杀?
那名士兵更是呆若木鸡。
“啊---!”
一声闷哼从那名士兵身后传来,倒下却是一名金军,而这金军手中握着的弯刀正对着那名士兵的背心。
这下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
杨再兴走了过来,抽出宝剑来,拍了拍那名士兵的肩膀,道:“小心一点。”
那士兵幡然醒悟,背后是冷汗涔涔,昨晚杀的昏天暗地,好不容存活下来,若是这么死了,那他真的会死不瞑目,连忙道:“多谢杨将军救命之恩。”
杨再兴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但是由于他的脸上已经都被鲜血覆盖了,而鲜血也已经凝固成厚厚的一层血痂,这一笑,仿佛脸都裂开了一般,道:“没事,快点做事吧。”
岳飞也是忍着心痛,指挥士兵赶紧搜救同伴,务必做到,不抛弃任何一个人。
李奇站在那里整整一夜,没有挪过一步,手脚麻木了,神经也麻木了,他很想感性的大哭一场,说上几句感性的话,但是他忍住了,任何人都可以哭,唯独他不可以,因为他是统帅,他是士兵们的精神支持,这是他必须要经历的,他要将这一切习以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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