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你看到的这样,如今的七杀殿,已经被妖魔侵占了。”对于门派中昔日发生的惨变,贺凉说得轻描淡写,“当日事出突然,撤离匆忙,本门秘宝大多遗落此地。我教你战斗的方法,你助我潜入藏宝的洞窟,如何?”
叶牧沉思了一下,答道:
“成交。”
对方说的话,他并不十分相信,正如对方也不会完全相信他一样。
之前的对话中,因为提及了叶苍的死讯,他还是多少被情绪所影响,话中出了纰漏。
一个心忧孩子的人,在突然到达一处陌生地点,又遇到了对此地很熟悉的人时,第一句问话绝不应是询问洞窟出路,而是询问此地是何处,位于何方才对。
他的问话,或者表明他所谓的忧心只是一心想要逃离此处而编织的堂皇借口,或者表明,他并不是真的对此地一无所知。
贺凉不经意地挑明了此处是七杀殿,亦是在传达一个信息——对于叶牧的隐瞒,他心知肚明。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合作。
洞窟内如今的情形很乱,那些“复活”的七杀殿弟子虽然在攻击妖魔,但在发现他们时也会发动无差别的攻击,完全无法进行沟通。这些“复活者”继承了生前的战斗本能,除非受到致命伤,不然无时无刻都进行着全力攻击,而越往外围,妖魔的出没频率也越高,要同时应付这二者,一个人行动着实力不从心。
为了达到双方的目的,彼此合作显然是最佳的选择。
纵使再怎样急于离开此地,叶牧仍权衡得出其间利弊,于是回应得亦是肯定无比。
——尽管这样一来,将他之前显露出的忧心,衬托得十分虚假可笑。
曾经,他在遇到类似的境况时,有人这样一声声质问过他。
如果真的是出于真心,为何还能冷静衡量得失?
如果真的是如此在乎,为何仍旧可以压抑感情?
如果真的是不想失去,为何即使事情重现,你依然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最后那人狠狠一掌打开他伸出的手,说,爱一个人,是会奋不顾身,不顾一切的。叶牧,你真虚伪。
你的血是冷的。
其实,你只爱自己。
怔愣一瞬,得出自己无法改变这种特质的判断后,叶牧没有挽留,眼睁睁看着对方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那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本性,他可以为了重要的人、事、物而牺牲,但绝不容许自己的牺牲,毫无价值。
他想,对方有句话说的没错。
他的血真是冷的,连愤怒或者悲伤,都不带一丝温度。
那又如何?
无论被如何看待,他仍旧坚持自己的行事风格。
专心听着贺凉关于战斗技巧的解说,叶牧深吸一口气,按照对方说的方法蓄力,缓缓举刀,身形一动,耀目的刀光携着森然杀意,重重横空斩出。
比起横冲直撞去送死,现在更应做的,是全心提升自身的实力。待外面两方势力两败俱伤时,才好趁隙一击脱出。
认真看着贺凉演示的潜行伏击技巧,他敛目屏息,收敛气息,捕捉着身体本能和意识操控间的微妙平衡,学习并记忆着那种感觉,黑豹般箭射而出的身影,疾如闪电,悄然无声。
内心骚动的不安仍在低语着,快一些,再快一些,快点去到孩子们身边。但在这驱策下首先能做的,是尽快掌握这些技巧,让成功离开的把握更大一些。
随着一声“小心了”,贺凉突然出剑袭来。回手挡下来自背后的攻击,连连招架的同时回忆着先前听到的要点,尝试着将其运用到实战中。几次惊险地避过剑锋,随着渐趋娴熟的应对,身体中的战斗记忆一点点觉醒。不知不觉间,逐渐开始转守为攻,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中,眉眼间舒展的,是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肆意张狂。
人这一生谁能说自己从不犯错,又有谁真能事事顺遂如意?
刀尖斜扬,铮然荡开霜寒剑锋,兵器相交的声音不大,却听起来惊心动魄。
他不敢说自己能算无遗策,但至少可以做到,出手无悔。
刀光携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凛然劈下!
脚下的路,从来只有一条。要做的,只是认真走下去。
贺凉的动作骤然加快了许多,闪身一个后跃避开。刀锋自他面前寸许一掠而过,锋芒寒凉。
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感觉激得全身战栗,他急促喘了几口气平复下呼吸,畅快笑出声来,眼眸熠熠发亮。
“痛快!”他收起袖剑,看向叶牧,说,“记住你挥出这一刀时的感觉。其他的,我已经没什么能教给你的了。”
收刀回鞘,叶牧真心实意地说:
“多谢。”
“哈,不必道谢,你不欠我什么。”贺凉带着愉悦的笑意,摇了摇头,“接下来,就要有劳叶兄了。我保证,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请。”
跟随在贺凉身后,走出洞窟前,叶牧垂落视线,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左手的手腕。
黑色手甲与护臂的间隙中,有两道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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