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郡主与他们夫妇一同赴往西海觐见之时发生的。
小丫头年少气盛,不听劝阻,闯了龙神殿,武官恐其身份不好加涉局面自是一发不可收拾,却不想到头迎来了位凶神恶煞,同样护妹的西海二皇子,二人不知怎的于龙神殿外真可谓闹了一架,结果硬生生把娇贵的小郡主揍得屁股开了花,鼻涕眼泪的跑回来捶胸又顿足的吼着她要回家,连呼好害怕。可问她伤哪儿了时,这丫头红了脸死活再不愿吭声了。
时隔多年了才知晓,原是当年龙二殿下是操了后院烧火大婶家的柴火往姑娘家的屁股上揍了,年少懵懂,但年长知事,各自有过一番红尘领悟,有些感情就开始在回忆中闪闪发光,愈发叫人醒目。
天璇望着俯弄芳菲的洪辰片刻,撩裙下阶。
如今的洪辰,也已不是当年的洪辰了,她如今跟前的女子,洗褪盈娇,学书知理,为了心中的人,坚强地让自己真正担得起窈窕无双这四字。
六界有传:
神女之爽,占尽风流。
花神之艳,贵在韵气。
宫三之色,恰如玉色,
而精灵郡主之美,却剩在灵慧。
年轻的女子,能为心上之人洗净铅华,慈心向善,是多么件美好的事。
思及此,天璇笑了,“我们郡主现下忧思悠悠是为了哪般?”
打趣的声音传来,洪辰见了是嫂嫂,嫣然一笑,抖落一身繁花。
七分雅致,三分懒姿,是真真的大美儿啊。
“嫂嫂时下怎的回来了。”洪辰下了秋千。
天璇但笑不语,牵了她的手移步庭圆玉桌,又盯了她一会忽然道,“我方才问了琼光,二皇子尚未娶亲不错。”
洪辰听言豁然仰首,一语不发地凝视她,心中五味陈杂,又听天璇柔声道,“你既将心事说于嫂嫂,如今母后不再了,长嫂如母,嫂嫂也必为你筹划不是?”天璇话罢眼风扫去,一时奴仆武官鱼贯退出。待人都走静了,天璇抚了抚她这两日明显略瘦的脸颊,“且听嫂嫂说几分大势,这天下豪杰,虽不乏有勇有谋者,但真论及婚嫁,能为洪辰你之良配者却屈指可数,反之,能下嫁龙神族之女子,必也应是六界玉骨之人。如今这天下,新旧二党虽表面和睦共处,私下却早已势如水火,洪辰,你是精灵界一手呵护的郡主,先皇遗珠,嫁于天家,无疑是刀口上过日子,如此,你也甘愿吗?”
浓浓的叹息传来,裹着掩藏不住的心疼,令洪辰心里狠狠一紧,垂了眼帘,隔了半响才道,“我哥他……怎么说?”
这深一步浅一步方走到如今,无人可道的心酸,不可诉说的爱恋,对方甚至见了自己惊吓又陌生的眼神,这一切砸进一个女子的心底,洪辰的心中不可谓不难受的。
“你哥的意思是,他本是闲散之人,但与夜綦瑧之仕结盟后自个儿立场已然摆明,进退不得,但不保未来你能抗得住那些大风骇浪,妹妹,当哥哥的,他口中不说,可心里怎能忍见你端着刀口子生活。”
洪辰神色一怔,动了动唇,脸色一时苍白至极。
她是灵慧的,是通透的,是敢爱敢恨的,她比谁都知道,这一条路,从倾心的当日起,就布满了风霜,一旦她说出对二殿下的爱恋,无疑便成了旧党的眼中钉,因为她的身后,代表的可是现今盛世昭彰的整个精灵王族和她母亲商丘王族的利益。
她毕竟是当年六界,不逊于册封前的宫灵娇,身份最高贵的闺阁女子。
搁在衣摆紧握的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迎着扑面的风,过了很久,她似乎想通了什么,脸上浮现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你看这庭外葱郁的苍树,真像是西海年年岁岁守护他神殿的马桑树啊……
殿下,那些懵懂的情谊我从未曾发觉,但它就像是空气般陪伴我成长,陪伴我欢笑,陪伴我达理,陪伴我一年一岁,陪伴我看透这人世风景,但当我有日终于发现时,我才恍惚,原来那看似透明又萦绕的心绪……是叫爱情。
殿下,茫茫这片人海,我明白各人有各人的等待,各人有各人的情非得已,可我,还是喜欢你,喜欢像阳光一样灿烂的你……
“嫂嫂,二殿下,很爱很爱公主吧?”
很久很久,她盯着太阳开口,眼中隐有泪光,声音很轻很轻。
天璇深吸了口气,抚着眼前年轻姣好却已泛着几分沧桑的眉宇,心里充满了怜爱与无可奈何。
因为,这一切的一切是源自天地间最真挚最可贵的感情,从来都身不由已。
怎么劝呢?自己这一路停停顿顿的爱不也是如此而来吗。
那似乎是忘记一整片森林孤注一掷的爱着一颗似乎根本就不属于你的那颗树,把自己藏在树荫里忧悯隐忍才有的心情。
“可是,嫂嫂,殿下很孤单啊……”年年岁岁,她打听着他的一切,他的难过,他的愤恨,他恨自己与妹妹身不由命,为了防止前朝旧事重演,他硬生生断了自己的智根,让自己的兄长无后顾之忧,他甘愿作一个平凡却重情的男子,他执着于一场神来之梦,他甘愿放下一切美好的前景却呆在龙神殿一守就是数万年,他甚至固执庇护着整个南斗星宫,只为还他妹妹救命之恩一句始终不肯开口的感激。
这样的他,她了解他的艰辛,所以更加疼惜这份感情。
不是因为他是二皇子,摄政帝,而是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敢舍敢失的那颗心。
“人情纵似长情月,算一年年。又能得、几回圆。人道长情,不过是盛世时天涯咫尺,混世中咫尺天涯,皆是忽然而已,若我之爱伤他,害他,我定缄口不提,嫂嫂,既然我此番来了,我定是要守着他的。”
多少人在说,爱之于一人是得到,是分享,是携手一生,害怕分离,害怕折磨,可走了很长很长人生路的我们才会渐渐了悟,爱从来就是一种关于心疼,关于隐忍,关于不曾后悔的决定。
因为谁都没有告诉我们,这世间,情归哪一处,才不算真正的辜负。
天璇长叹,半晌才一笑出声,却有种释然在其中
可对坐女子忽然一句神来之语却真正叫天璇如芒在刺。
“嫂嫂,令妹花神虽是崇恩公主,可这数十万年过去,大帝却只字未提归还清弥大地之事,嫂嫂,花神琼光如今在想什么,你还清楚么?”
是否她与圣帝从始至终便有交易存在也不无可能不是?
洪辰笑了,声音轻嘲,却是一如既往的清丽,可却笑得天璇不寒而栗。
当年,崇恩族归并清弥大地为其属地,本是先帝一时之策,待清弥后人及笄照祖制是应接管其统地的,只是先帝已殁,又隔了数十万年,加之崇恩大地再三缄口,归还之事如今看来更是寥寥无音。
这之下更奇怪之事,清弥琼光自始只字未提。
“嫂嫂,花神是真忘了吗?大帝,负母之怨,没族之恨,你当真觉得花神琼光心中无丁点知觉吗?”
脑中轰然一声巨响,天璇不敢置信地瞪着洪辰,手里全是汗水,全身颤抖,她的表情一时很凝重。
洪辰却维持着笑容,不着喜怒,捏着杯蛊饮了口水,她是宗亲女,她是一界之长正统嫡出的卿女,从小自是看管了尔虞我诈、族派相争,她的未来也必定会是某界之母或一宫正妃,她为了心爱之人刻意得成长着,她甚至比眼前这位王嫂更懂得官宦规则。
天璇脸色变了数变方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定定地看了她许久,然后缓缓开口,“洪辰,你究竟想说什么。”
洪辰听言忽然笑起来,施施然的站起身,这一刻便连经历无数风浪的天璇都停下了呼吸,却在走至回廊前,停下了脚步。
这时风吹起她的宫装盛仙,她远远,定定看着天璇,有些漠然地道。
“嫂嫂,您从花神那处得知的消息吗?可嫂嫂,洪辰,从来不信花神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