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秋院梧桐冷玉床（1）

    p>　　即使萧晗病倒了，也没能阻止萧沅芷远嫁北疆东定王府。

    萧沅芷出嫁那日，正是八月初二，大吉。

    一连几日艳阳高照，想不到临出嫁那天，天空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出长安，一路向北驶去，大雨下了整整三日，而太子楚瑄也护着萧沅芷的马车送了整整三日。

    那三日，她一身大红嫁衣坐在马车里，他披着蓑衣，一路骑青稚马，却始终不离她马车左右，那几天的雨淅淅沥沥，时而大时而小，却一直连绵不断。

    有一回她掀帘望去，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风呼呼的刮着，夹着豆大的雨滴，噼噼啪啪吹打在路旁的草木上，将那草木吹得东倒西歪，乌云密布暗沉沉的天色下，她看到楚瑄眼角眉梢沾满了水渍，露出蓑衣的衣角，早已经湿透。

    那晚到客栈休息，她对他说，太子哥哥，别送了。

    楚瑄听后只是温脉的笑着，说他还想再送妹妹一程。

    于是，这样一送便送了三天，三日后，天气初晴，萧沅芷在庆阳与楚瑄分别，临走时，楚瑄瞅着她，满脸自责之色，他对她说，“是哥哥没用！护不了你周全。”

    萧沅芷拼命的摇头，眼泪簌簌而落，她忽然想起出嫁前夜，她去霁月阁拜别长兄长嫂，萧晗也是同样一番话。

    那夜萧晗对她说，“阿沅，都是哥哥不争气，生来一身病根，什么事都做不了，上累及父母忧心早逝，下又累及妹妹远嫁，还不如早早去了，免得累了萧氏一门。”

    她慌忙捂了萧晗的嘴，佯装生气斥他，“哥哥不许胡说，不然阿沅生气了，哥哥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到时候阿沅带着外甥来看哥哥，哥哥跟嫂嫂一定要记得打好送给外甥的金锁片。”

    萧晗瞅着她猛点头，眼泪却在那一刻不可抑制的掉了下来。

    往日就算有多少病痛，萧晗都不会吭一声，可坚强如斯的兄长，在那夜却因为自己无能，无法阻止妹妹的远嫁，而流下愧疚的泪来。

    北疆路途遥远，又苦寒，带外甥回娘家，那不过是安慰萧晗的话，其实她心里明白，只怕这一去，多半是再也没有回来之日了。

    萧晗也好，楚瑄也好，以后就都各自天涯了。

    她摇着头道：“不，太子哥哥很好，哥哥一直都很努力，阿沅相信太子哥哥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皇帝的。”

    楚瑄抬手擦着她眼角的泪，语气温润如春风，“傻丫头，大喜的日子，可不准哭。”

    她像小时候一样，对着他俏皮的笑着，他将她拥入怀中，最后一次，她贪恋着他怀里的温暖。

    她的两个哥哥，真的都很好，她从未怪过他们。

    半响，楚瑄松开抱着她的怀抱，一阵秋风起，吹得萧沅芷的大红嫁衣猎猎扬起，她逆着风踏上马车，对着他挥手作别。

    “太子哥哥，我走了。”

    “太子哥哥，萧家跟哥哥，阿沅都全托付给你了，请你一定要好好的照看。”

    他站在十里长亭里，对着她亦挥挥手，见她的马车一路远去，他翻身上马，跑出几步远，目光追随着那马车而去，直到马车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再也看不见，这才调转马头，带着一队侍卫朝长安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