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简直要克制不住自己去将门拉开,却碍于坐在客厅里的父亲,便怎么也伸不出手。
……
后来,桃井五月说,阿大的处分,没有颁布下来。
可是他并不开心,一点儿也不开心。
后来,桃井五月还说,连续有好几个星期,他的状态都不好,两眼放空,训练的时候甚至投了空篮。
……
后来。后来。后来后来……
很多很多的后来。
但,那终归不是樱井焰的事了。
那天,是她亲口说的分手。
是她自己扼杀了他们的情感。
心碎一地,从此擦肩,是路人。
……
出国登记的那天,焰没有哭,也没有闹。
像傀儡娃娃,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手机被没收了,她终究是没有鼓起勇气去看那天说分手之后,青峰发来的短信,她也终究懦弱地没能给他回一个电话。
然后。
整整一年。
他们各自度过了自己高三,独自战斗着,彼此间再无联系。
……
而在高三结束后,焰重回故地寻找他,在那个闹鬼教学楼的楼梯道上,她摔得整个人都要直不起身,却看到了桃井五月熟悉的粉发身影。
听到她给他打电话,叫他快过来。
……
啊啊……
命运还真是爱开玩笑。
焰的脑袋里空茫茫的一片,她握了桃井递过来的手,勉强贴着墙站起了身,她看到自己的膝盖和脚背正在往外涌着血梦起武侠世界。
深黑的。暗红的。
辨不清是黑还是红的颜色。
……
相遇的时候,也许会是在开满樱花的大树下。
就像电视剧演的那种,在花园里也时常见到的,树干笔挺而高大的樱花树,碎散的花瓣飘洒在半空中,零零落落地落在人的脸颊上,都有种异常柔软的感觉。
女生应是站在树下,后背抵靠着坚实的树干,细碎阳光从树叶间的缝隙里轻柔落下,如同扯碎的轻纱一般,覆盖在她的后背和肩侧。
她有着柔软的脸颊,干净的笑容,栗色的柔软卷发,光亮的额头,还有一双认真阅读着什么的琥珀色眸子。
她应是捧着书靠在树干上,任由阳光碎散成片落在她身上,或者她蜷着双膝靠着树干而坐,柔软的青草扎着她的裙子,她合拢双腿,用左臂将褪下的裙子收拢,右手则捧着书,细细阅读。
或者,不看书也行,她可以是将脑袋轻靠在树干上轻轻睡着,又或是微微仰头看天上棉花似的洁白云朵。
然后,她假装自己并不是刻意站在他视线恰及的位置,假装自己并不是特意逗留在他毕竟的道路上,总之,将这一切一切都假装成一副巧遇的景象。
然后啊然后,他从那走道里出来,不经意间抬头,不经意间看到她。
……
相遇的时候,也可以是在那个戏剧而美好的十字路口,她右转,他左转,两个人迎面撞上,也许他们都走得太急,然后她一头扎进他怀里,她抬头,他仰头,四目相对,他看她好久,她也看他好久。
两个人默默地冲对方笑,然后紧紧相拥。
他在她耳边说,你回来了。
然后她轻声应着,嗯,我回来了。
……
如果是第一种,或是第二种相遇的方式,该有多好。
……
怎样的相遇,都好过现在的这般狼狈吧。
女生苦笑着低下头来打量着自己,除了狼狈和糟糕,她发觉自己竟然找不到另一个词汇来描述自己现在的这般惨状。
棉白的上衣上沾上了好多块的墨绿色液体,那东西和楼梯上返潮而长出的苔藓差不多颜色,除去这些深色的墨绿污渍,她的衣服前襟上还蹭了很多片灰,一双手臂还算完整,白皙的掌心却蹭破皮,深殷红的血覆盖在磨破的脏兮兮的皮上混沌成一片,看上去糟糕极了。
别提还有黑红一块的膝盖,和两只因为摔下楼时蹬掉了鞋子而刮破皮的脚背。
樱井焰由着自己被桃井五月拉起来,然后靠在灰白墙壁上,四处扫了眼寻找自己掉了的鞋子,最后只捡回来一只,她自己也觉得狼狈不可思议,为什么滚下楼梯的时候会连鞋也蹬掉,约莫是鞋带没系紧的缘故了。
她一蹦一蹦地捡回了左脚的鞋,犹豫地想着自己到底是穿还是不穿的情况下,桃井的手机铃声悠扬地响起来,焰停止了思考,脑海里跳脱出一大片的空白,她呆呆地望向桃井五月。
给她打电话的那个人……是青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