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放下心来,瞧一眼沙漏的方向,道:“太太,该用晚膳了。老爷这会儿还没回来,只怕又被事情绊住了,太太先用膳吧?”
尤氏点头,想了想又问,“小五可大好了?”
“五少爷已经能起身了,方才想要过来与太太请安,被奴婢拦下了。”莺儿说着,瞧见尤氏面色不豫,便有些慌了:“奴婢自作主张,还请太太责罚。”
尤氏重又倚靠回软榻上,眼中阴霾渐渐散去,“你做得很对,少爷身子骨弱,是该好好静养着,一会我去看看他。”
话音刚落,便见鹃儿疾步走进来,“太太,五少爷来了。”
尤氏一愣,瞧了眼同样愣住的莺儿,起身往外走去:“快让五少爷进来。”
顾清和跟在鹃儿身后,见到尤氏,恭恭敬敬请安行礼,被尤氏拦下了,瞧着他虽穿着厚实,小脸却仍是病态的苍白色。忍不住皱眉斥责跟着清和过来的丫鬟婆子,“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少爷病着,怎还让他到处跑?好不容易这两天有了起色,再有个万一,看老爷不揭了你们的皮!”
底下的人自然惶恐不安,跪下请罪。清和笑着道,“母亲息怒,是我非要过来,怨不得她们。我身体已是大好了,老拘在屋里也闷得慌,便想过来陪母亲用晚膳。”
他眨着黑亮的大眼,神情略有些不安,“清和是不是打扰母亲了?”
“哪里的话。”尤氏亲热的拉着清和的手,越打量越是满意,虽然自小清和便是她教养着,只那是她还抱有希望,想着总能生出儿子来,对清和虽亲切却也不曾用心。日后清和却是她的依靠,她自然比以往更用心了,“母亲巴不得小五日日陪我用膳,只你大病初愈,母亲是怕累着了你。”
一边说着,一边命人准备清和爱吃的菜色,一腔慈爱几乎要溢了出来,心疼道,“好孩子,快坐下,让母亲好好瞧瞧。这才几日功夫,瞧着又瘦了许多。一会可要多吃些,不可挑食,身体才能好得快。”
顿一顿又道:“我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你姨娘去了,你心中难过。可到底人死不能复生,你若熬坏了自个儿身体,叫你父亲与我岂不更担心?”
清和忙忙告罪道,“是孩儿不孝。”
“太太与五少爷可真是母子情深呢。”莺儿笑着道。
“可不是么,这是咱们五少爷的福气。”鹃儿也打趣道。
清和腼腆而满足的笑,问尤氏道,“四姐身体可好些了?这几日我也不好去看她,生怕又将我身上的病气过给了她。前几日去学堂时,瞧见江南坊摆了上好的脂粉。明儿下了学便给四姐买些回来,她见了定然会开心的。先生说,人只要开心了,一切病痛也就都没有了。”
尤氏眼里满是欣慰:“你如此惦记你四姐,也不枉她疼你一场。”
“四姐从小便照顾我颇多,我惦记她是应当的。”清和懂事的笑道,“明儿我也给母亲买些好脂粉回来,听闻那江南坊的脂粉,比京里的脂粉还要精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