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心抬起头,冲荔枝明媚一笑,吩咐道:“你把樱桃叫来!”
荔枝不知蕊心叫樱桃何意,却又不敢问,三姑娘这样不辩喜怒的表现,叫她心神不定,只好领命去了。
樱桃早就知道躲不过这一遭,在蕊心面前一跪,低头道:“奴婢做错了事,姑娘要打要罚,奴婢绝无一句怨言。”
蕊心闲闲地喝了口百合莲子粥,道:“你愿意认错固然好,可你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么?”
“奴婢只顾着与荔枝的交情,欺瞒主子。”看来这事已经在樱桃心里过了多少遍了。
蕊心道:“顾着姐妹交情本没有错,可你既是我的大丫鬟,就应该分得清主次,丫鬟最重要的本分就是对主子忠心,你明知荔枝在我落水之事中有嫌疑,却还替她瞒着,就是说,在你的心里,姐妹之情大于我这个主子姑娘!”蕊心说道这里,不觉有些悲凉,原先的谢蕊心大约并不知道,下人也是需要笼络的,主子有恩德施予她们,她们才会回报给主子忠心。
樱桃的头更低,哀声道:“姑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绝不会包庇荔枝,只是后来看姑娘大好了,半点病根儿没留下,才想着若是揭发出她来,荔枝不是打死也是发卖,所以......所以......奴婢一时糊涂,竟然想要瞒过姑娘!”樱桃说到后来,忍不住哭起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蕊心觉得樱桃也算个实在人,何况她一家子都在二房世代为奴,应当不会对蕊心有二心,可是如果她的心性这样软弱,动不动顾及姐妹情谊,又如何做得涵芬榭的大丫鬟,替蕊心管理屋里的一众奴仆?
蕊心眼皮微动,道:“我知道你对我并无恶意,可你已然犯了错,就不能不罚,你到你哥哥的庄子上去吧!我会给你体面,就说你病了,须要挪出去养病。”
樱桃虽然不愿出去,可是犯下了这样的错处,就算被姑娘大张旗鼓地发卖了,她也无话说,能这样体面地出去,已是姑娘念着她爹娘的脸面了,当下也不再纠缠,翌日一早收拾了收拾,悄悄地出府去了。
涵芬榭没了贴身大丫鬟,蕊心就去求杨氏,把青鸾借给她一用,杨氏把女儿当珠子似地疼,焉有不应的?
蕊心弄了青鸾来,就交待她看紧了荔枝,若有异常,速速报与她。樱桃出府之时,蕊心特意将樱桃的去处告知涵芬榭诸人,还叫众人有空时,可以去庄子上去探望樱桃。
这一招“打草惊蛇”,就是蕊心特意为荔枝设的。荔枝见樱桃被打发出府,必然心生惊慌,到时候必然会想法子去询问樱桃,若樱桃真心悔过,一定会守口如瓶,到时候蕊心也自会想法子再接她进府,若樱桃再顾及姐妹情谊,蕊心自然就不会再用这样的人了。
如果蕊心落水确与荔枝无关,那么荔枝这里也不会有所行动,如果荔枝的确勾结了旁人害过蕊心,到时候见樱桃被打发出府,荔枝也会沉不住气而露出马脚的,蕊心落水多日,现在重新去查,也难以查到真凭实据了,所以蕊心索性来个“欲擒故纵”,相信青鸾的手段,荔枝有什么小动作,绝对逃不过她的眼睛,到时候正好可以给她一个借口,惩治荔枝。
她不想放过坏人,也不想冤枉好人。
蕊心既要把身边有异心的人清除干净,又不想冤枉了真正肯对她忠心的人,毕竟她得在出嫁之前培养几个真正的心腹丫鬟,这样到了婆家,才能站稳脚跟。
灌表弟事件之后,蕊心一直以为平氏会来寻畔,没想到平氏那边一直风平浪静,就连锦心似乎也十分消停,蕊心觉得奇怪,同青鸾议论这事时,青鸾笑道:“我听说当天晚上,老太太身边的狄嬷嬷就从栖霞庵赶回府里,代老太太训斥了大太太一通,大太太的管家权是老太太给的,自然就不敢嚣张了!”
蕊心看着涵芬榭外水面初平,天光云影,笑道:“老太太的消息灵通得很么!”
青鸾拈着一根玫粉色的珠儿线,俏笑道:“老太太的本事可多呢!”
这话让蕊心对对这位未曾谋面的祖母产生了兴趣,不过老太太暂时回不了府,又不许侯府的人去庵里探望,蕊心能暂时放下好奇心了。
她的兄长谢子晟在翁先生的学堂读书,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回家,蕊心从丫鬟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原先的谢蕊心与大房走得近,对这位同胞兄长只是不冷不热。
这怎么能行?蕊心决定巩固与同胞兄长的传统友谊,于是一听说谢子晟回府了,连忙带上明心给的榴莲,又有这一阵子给哥哥准备的礼物,迤俪来到积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