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话。
“我……”
“萧公子,你可要想好了。”开口打断他即将出口的话语,孔彦垂下头,“药人试百毒,受毒药折磨之苦,将毒素融入血肉随后解毒,如此反复。有的毒药不只是疼痛的折磨,还有对精神上的折磨,会使人出现幻觉,将内心最痛苦的事情不断回忆起来。”
孔彦的声音平平淡淡没有起伏,可握在一起的双手却显示了他的紧张。每个行医的人都会梦想自己拥有药人,只要有药人的存在,那无论什么毒都不在话下。
萧亦然点点头,严肃的看着孔彦,“这件事不能让主子知道,”转过身将一旁放着的茶杯端起来喝了口水,他扭头看向孔彦,“你明天去跟主子说,要出宫去寻找解毒之法然后去找一处偏宅住下,我跟你一起去。”
“主子不可能让你出宫的。”孔彦摇摇头,就以殷天齐对萧亦然的关心程度,根本不可能放他自己出宫。
萧亦然抿着嘴歪头对他一笑,“他必须放我出宫。”
孔彦只能点点头,行,三皇子跟萧亦然比起来,当然是三皇子重要,既然他下了决心当药人,那他也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现在孔彦挺兴奋,能有人甘愿当药人试药他当然很开心,可是他忘了,有些事情瞒得了一时可瞒不了一世,等到殷天齐知道这件事情以后,恐怕他的后果也不会太好就对了。
现在他们两人没意识到这点,萧亦然是满心都是要救主子的想法,什么苦都无所谓,只要他变成了药人主子就有救了。
孔彦听着外面的声音,对萧亦然使了个眼色,假模假式的给萧亦然探了脉,“萧公子身体无碍,奴才给您开几副药就行。”眼角瞄到已经推门而入的人,他趁着起身行礼时小声道,“明日申时城南一见。”
“谢谢孔太医。”萧亦然收回手,同样站了起来跟孔彦一同对走过来的殷天齐行了礼。
“主子,陛下说了什么?”萧亦然伸手扶着殷天齐,示意孔彦来给他的伤口换药,看着那发紫色的伤口,他皱着眉。
“还能说什么,那些冠冕堂皇的褒奖还听得少么!”冷哼一声,殷天齐侧过头看了眼手下动作快速的孔彦,“你刚刚跟然然密谋了什么。”
别以为他没看见他俩在那里鬼鬼祟祟的样子,还想瞒着他。
孔彦手一抖,萧亦然在一旁插了嘴,“你不是让孔太医给奴才看看身体么,这刚瞧完,孔太医马上就回太医院去。”
“是是是,主子,奴才还想跟您请个旨,解毒之药宫里没有,奴才需要出宫去找,两个月之内一定将毒为主子解掉。”
殷天齐挑了下眉,撩起衣摆坐到椅子上,把玩着放在桌子上的茶杯盖子,“孔彦,药人去哪里找。”
“……奴才去找师傅,师傅一定有办法。”孔彦偷眼去瞄了瞄萧亦然,见他垂眼站在一旁不说话,只能开口胡编。
“嗯,你退下吧。”摆摆手示意孔彦离开,殷天齐转头看向一直站在身后的小孩,“你想说什么就说,爷还没死呢用不着哭丧个脸。”
抿了下嘴唇,萧亦然上前一步倒了杯热水递给他,“主子……奴才……奴才想回家一趟。”
“嗯?回家?”挑了下眉,殷天齐手中端起茶杯轻嘬了一口,“回哪个家。”
“将军府……”垂着头,萧亦然深吸口气抬起头看着殷天齐隐隐散发怒意的眼睛,感觉自己心口抽痛,“奴才要回将军府,奴才……”
“滚,想滚就趁早滚,现在就滚。”殷天齐甩手将茶杯摔在地上,站起身冷冷的看着萧亦然。
“爷还没死呢你就想跑,真是觉得爷不行了是不是?”
“……”张张嘴,萧亦然红着眼圈却没说话,主子就算现在误会自己也无所谓,他要救主子,他不要看着主子去死。
双腿一弯,跪在地上,萧亦然砰砰砰的磕了三下头,“主子,亦然对不起主子。”
原本还以为自己猜错的殷天齐这会儿火气更盛,好啊,居然真是个白眼狼,这几年好吃好喝的哄着宠着,自己稍微出点事就跑,还说什么要陪着自己一辈子,真是荒谬。
“行,爷就当养了只狗,你明天就给爷滚出宫去!”怒吼一声,气愤的甩袖离开。
他没看见萧亦然跪着的地方滴落的水滴,也没看见小孩儿那紧紧咬着的嘴唇已经泛起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