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此刻,黄药师才真正地承认了这个人是他的师傅。
何为师?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所以,连清当之无愧。
“我只是做着我该做的事,何必言谢?”
连清洒然一晒。
他日,若是你的真的了解我到底在想什么,又准备做什么,也许就不会这么说了。
凉亭外的柔软的柳枝在微风的吹拂下,飘下一片蒙蒙如雪的柳絮,纷纷扬扬,欲迷人眼。
亭中,白衣青年抿唇而笑,青衫少年目光灼灼。
美好的春日光景,美好的春日年华,在暖阳的陪伴下,成就了一段让人无法忘怀的回忆。
与他,也与他。
自从黄药师在思想上飞出了牢笼之后,在武功的学习上也可谓一日千里,天才之名在他的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演绎,这样的进步就连事先有过心理准备的连清也忍不住惊叹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而黄药师今年,不过才十三岁。
“我想学箫,师傅会吗?”
然而有一天,连清以为沉醉于武学而不知归路的黄药师提出了这事,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还领着一份乐理师傅的月钱。
连清单手抚触了下左边的脸颊,那盛开的红莲已然失去了踪影。
在黄府的日子他过得算是安逸极了了,远离了勾心斗角和阴谋诡计,每日教教徒弟,练练功,闲暇之时偶尔卧在躺椅上晒晒太阳……
他都已经快想不起,上一期这么悠逸是何时了。
“会,不过还好你是想学吹箫,我恰巧也只通萧与琴这两门。”
那是最初藏在逍遥阁的时候,为了打发无聊而向容月学的。
后来,把时间用在练武和争权夺势上都来不及了,又怎么有多余的时间去学习这些在他眼里不过是风花雪月的技能。
“不过,你要等上几日了,我要出府一次。”
伤势已然大好,内功又突破了第四层,是时候了。
云南
瑰丽的霞光之下,云带束腰的玉龙雪峰如披上了一层红色的薄纱,娇艳无比。
人迹罕至的山道上被铺着一层厚厚的白雪,连清极快地从雪地上掠过,留下了一串极浅的脚印,不过这些脚印在第二天就会消失无踪。
他来到一处侧峰之下,伸手旋转了一下身前的某块岩石,被雪掩埋着的地方缓缓升起,露出仅容一个人进出的出口。
原来雪山之中竟然藏了一座封闭的石室。
镶嵌在石室上方的夜明珠发出明亮的光,在周围钟乳石的折射之下,室内如同白昼一般清晰可见。这里本是为一位宋朝的王爷修建的陵墓,不过这位王爷后来被卷入了篡位阴谋,尸骨早已抛尸荒野,所以这座陵墓便只修成了一室。
在容月死后,连清耗费财力物力将这陵室整修了一番,才有了如今的样子。
容月闭着双眸,安静的躺在水晶制作的透明棺椁。
眉如弯月,唇如朱砂,她的容貌娇艳的容貌堪比洛阳牡丹花盛开时的张扬夺目,任何人只有看过一眼,都不会忘记她的美。
只是,再美,都不过是一具尸体。
连清轻轻地推开棺盖,冰魄放入容月的手中,冰魄散发的寒气弥漫在水晶棺的四周,他凝视着他,目光迷茫而空洞,仿若透过了无数的光阴。
“朝为红颜,暮为枯骨。而今后,你永远都是最美的红颜。安心地睡吧,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为你做到。”
他站起身,阖上盖板,伫立良久后,才转身离开。
千斤重的石门沉沉落下,将石室一点一点掩藏住,也将那些涌现在连清眼中的复杂又深沉的情感敛去。
他伸手握在岩石上,用内里震碎了它。
机关被损毁了,意味着这座石室再也无法开启。
容月,再见了。
连清是不允许自己有弱点的,哪怕这个弱点只是一个死人,也不可以。
想要不被动摇,便不能让敌人抓住动摇他的机会。
他就是这样自私又无情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更了,自己也觉得慢,但是有时候就是很不想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