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棠的肩,叹息道:“禾棠,梦该醒了。”
禾棠看他一眼,扁了扁嘴,握着杨锦书的手,很是舍不得。
杨锦书笑着安慰他:“我一直在你身边。”
闻言,禾棠抿唇笑了笑,低声道:“嗯。”
锦绣繁花刹那炸开,花瓣飞舞,遮住所有人的视线。
再次睁开眼,已是修罗地狱,碧落黄泉。
杨锦书仍在禾棠身侧,修罗伞为他俩辟下一方不可侵入的空间,他早已解开符咒锁链,将禾棠牢牢揽在怀中,低着头,双目紧闭,面容安详。
禾棠睁开双眼,眼中赤色褪去,漆黑的瞳孔亦恢复正常大小,他茫然地看向四周,脚下沃燋石好似在燃烧,红得耀眼。他方才还在梦中,此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张口便喊:“锦书?”
耳侧传来一声低低的回答:“我在。”
禾棠抬头,便看到杨锦书一张脸白得吓人,正微微睁开眼看他。
“锦书你怎么了?”
“无事。”杨锦书勉强笑了笑,仔细打量着他身上,松了口气,“你身上的魔气不见了。”
禾棠顿时跳起来,低头看了看,高兴道:“果然没了!肯定是被红蛇吃掉了!”
杨锦书有不敢确定,他的目光越过沃燋石阵,看向石阵边缘负手而立的转轮王——第十殿的阎罗肃然而立,周身阴寒白雾缭绕,玉冠乌发,额间印记微微泛着金光。
杨锦书神色一凛,他听阴差提过,十殿阎罗轻易不出手,一旦出手常人也难以察觉,但若要细细分辨,可以观察阎罗额上的印记是否有变化,若是一切如常,阎罗便是在作壁上观,若不然,便是在暗中出手。
“怎么了?”禾棠也看着转轮王,却不认识,诧异道,“那人是谁?”
“第十殿阎罗,转轮王。”杨锦书拍了拍禾棠的肩膀,小声道,“他可是掌管往生投胎的,不要得罪他。”
“……”禾棠默默朝他身后躲起来,“那他会不会把我们抓去投胎?”
“很可能。”
“不要!我还想去穿越司碰碰运气呢!”
“你知道穿越司在哪儿?”
“……”
杨锦书收回修罗伞,谨慎道:“五浊之处戾气太重,我们还是先离开为妙。”
“好。”禾棠没想到自己竟然已在五浊之处正中央,低头一看,沃燋石中藏着数不清的鬼魂,张牙舞爪地想要吞掉他们。
禾棠猛地回头,看向杨锦书:“锦书,我记得我被绑起来了,你……怎么救的我?”
杨锦书依然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拉着他的手轻描淡写道:“守在你身侧,挡着。”
禾棠咬着下唇,心中又酸又暖。自他遇见杨锦书,还未见过他如此惨白模样,虽说是病死鬼,可平日里除了脸色比常人要寡淡一些,杨锦书笑起来是极舒朗的。此时看去,他即使笑着,依然看得出很勉强。
“对不起……”禾棠道歉,“我总给你添麻烦。”
“……”杨锦书愣了愣,“说什么呢,怎么会是麻烦?”
“就是麻烦,我总闯祸……”
“好好好,你说是就是。”杨锦书和气道,“但即使是麻烦,我也甘之如饴。”
“你就是滥好人!”
“怎么会?”杨锦书反驳道,“若是清蓉道长被困,我是不会这么拼命的。”
“……”禾棠眨眨眼,“真的?”
“嗯。”杨锦书安慰他,“夫人与朋友的区别,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禾棠明知道他只是故意耍笑,却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其实他知道,若真是神棍遇到这种事,杨锦书照样会想尽办法救他。这个人就是心软,就是有点书生的执拗,就是爱操心。即使禾棠是最爱惹事的那一个,一旦入了他的眼,他便竭尽全力护其周全。
杨锦书这种人啊,做朋友好,做恋人很好,做丈夫……想必是极其惹人嫉羡的。
“说起清蓉道长……禾棠你看得见他么?”
禾棠四下寻找,却发现一片赤色冷焰中,只有各路鬼魂丑态毕露,哪里有神棍与闵悦君的踪影?
“这师徒俩哪儿去了?”
一闪神间,忽觉一阵强力吸来,他与杨锦书被狠狠拽出,摔到地上。禾棠正要炸毛,被杨锦书捂着嘴巴按着跪下,恭敬道:“多谢殿下相助。”
禾棠眨了眨眼,看着转轮王的靴子,乖乖扯开一抹甜美的笑:“多谢殿下!”
转轮王看他古灵精怪,笑了笑,却道:“我只是防着你们将五浊之处毁了,若浊气侵入地府十殿,数不清的鬼魂便要遭殃。”
“我们干什么了……”禾棠嘀咕着问杨锦书。
转轮王挑眉道:“你这小子,看着没什么本事,织梦却引出了心魔,若不是我及时将你们点醒,一旦心魔肆虐,不仅你们几个将魂飞魄散,这五浊之处的鬼魂亦将被心魔吞噬,届时浊气溢出,心魔闯入地府,我那几个兄弟可要来找我算账。”
“咦?心魔不是……闵悦君的记忆么?”
转轮王沉默半晌,摇头道:“闵悦君从未入梦。”
“啊?!”禾棠惊呆了。
转轮王轻挥衣袖,空中便出现一道不透光的法阵。禾棠定睛一看,一处沃燋石后,闵悦君正与夫澜缠斗不休,拂雪剑的清光在沃燋石中荡起无数鬼魂碎片,逼得夫澜捉襟见肘,连连后退。
他一直在对付夫澜,那禾棠的梦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