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对此事感到疑惑,并且十分委婉的向昭君表示了她心中的疑虑:“皇上他从前一向都很疼着这个弟弟的,兄弟情深,他那样的形容大概是想要替皇后求情,怎么……”
昭君笑着看她一眼,缓缓道:“你以为演儿他糊涂?”指尖缓缓抚上一旁桌案之上的一盆陀罗花叶,梨涡深深:“宫中发生的这些事儿他心里头清楚的跟面镜子似的,从前他因为心里有萧唤云的位置,且萧唤云弄死的那几个皆是些他不放在心上的人,所以才装作不知道罢了。如今嘉福殿一场大火,烧的是他至亲的祖母,你觉得,他还会再装下去?他不发落萧唤云,不过是想念在旧日情谊的份儿上,给她最后的一次机会罢了。”
青蔷摊了摊手,表示她无法理解这个最后一次机会是个什么意思。
惊雀掠过窗头,昭君微微偏头看她,眼角微微上扬起笑意:“人的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
高演在这方面表现出了极大的忍耐力,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也并未表现出丝毫的崩溃之色,只是比起往日,显得有几分沉默寡言了。青蔷曾在高演面前提议是不是应当将顾枕苏小姑娘再接进来住一段时间,高演也不过是容色淡淡的说了一句:“不必了,宫里头的生活,不适合她。”
青蔷只得作罢。
高演依旧日日下了早朝便过来昭阳殿闲坐一会儿,有时是翻着话本子同昭君一起聊两句,有时是陪着昭君手棋一局,更有时是带了他新得的茶叶来找昭君品茶。昭君同他道:“你毕竟是皇帝,成日同哀家这么个老婆子在一处有什么意思?你若是有空就多去陪陪你后宫之中的那些妃子,不用在哀家跟前闲坐着。”
夏深日头渐浓,昭君在水榭之上搭了个瓜棚,碧色的宽大叶片遮了大片灼灼日光,一侧流水潺潺,倒是也有几分清凉。
高演听了她的话之后,垂了眼睑不语,良久,才道:“母后很喜欢阿湛,可是喜欢他能讨人欢心?”
昭君手中正翻着本话本子,听见这话翻页的动作便稍稍缓了缓,略抬起头来看着他,笑道:“从前待他好,是因为他是哀家的演儿最为疼爱的弟弟。”
高演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她,眸色落入大片金色日光。
昭君同他笑一笑,缓缓续道:“哀家从前倒是挺担心湛儿会对你心怀异议的,还想着当初哀家做错了事,抢了唤云给你,他会对你心生怨恨。却不曾想,湛儿竟是个心胸宽广的,那晚嘉福殿走水,他竟能冒着生命危险冲进火场去救你。演儿,他于我们母子有恩,你日后要好好对待他。”
他眸色蓦地一暗,像是一片寂静湖水瞬时失去了万顷星光。昭君只当做没有看见,顾自翻着手头的话本子。
昭阳殿中是一派安详之色,但根据青蔷连日来的观察所述,陆贞却是十分的不和顺。据说先前周太妃薨逝之后,陆贞便日日抑郁寡欢,高演便特地给她下了道旨意,让她出宫择个寺庙给太妃烧烧香拜拜佛供个牌位受人香火。名头上虽说是为了太妃,实则却是想让她出宫去散散心。
但这散心却散出问题来了。
陆贞回宫的第二日,与她素来不大对头的司衣司二等宫女沈碧便特特的堵在了陆贞回青镜殿的路上,本该是找茬的形容,阿碧却是好声好气的同陆贞说了许久的话,还行礼恭送了陆贞,真是令人不明所以。
沈碧堵了陆贞的第二日,陆贞又重新将沈碧堵在了司衣司的门口,两人一改日前和谐的气氛,于司衣司门口大吵了一架,最终以陆贞冷笑着走了为结束。
这些是表面之上的事情,内情则是沈碧的父亲在刑部官居五品,陆贞出宫烧香拜佛那一日恰恰被沈碧父亲的一个手下瞧见了,她的容貌身量年纪与前段时日里海捕文书之上的一个女杀人犯长的一模一样,那人便一路追着陆贞到了端门口,始知陆贞是内宫的宫女。
这件事被他禀报给了沈碧的爹,沈碧的爹便命人递了消息给沈碧,意思便是让沈碧在宫里找一找那张海捕文书上所绘制的女子。此等通缉要犯,若是她爹能抓住,届时必定升官,只需品阶上了四品,阿碧便有了入宫为妃的机会,就不需要继续在宫女之位上苦熬下去了。
得了海捕文书的沈碧将那张海捕文书翻开来一看,哟呵!这不是她最讨厌的陆贞么!可算让她逮到整死她的机会了!
于是沈碧这几日来便与她宫外的爹里应外合,做了种种准备,打算断了陆贞的后路并且断了陆贞的性命,借以踩着她一路高升。
青蔷之所以能将这些消息知道的这般细致,是因为沈碧在宫中有一位极近好友,那位好友名为冷雀,据说是娄尚侍身边的红人。
冷雀将这一切上报之时,青蔷饶有兴趣的围着她转了两圈,摸着下巴道:“还真是奇怪了,你这样冷冰冰的性子,怎么就跟沈碧搅和到一块儿去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QAQ
今天闪到腰了.......
姑娘们安好,顾大人滚走躺床上去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