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人了。
她想了想,并没将那一样东西拿走,只是摸出了玉笔,挥笔将那东西击得粉碎。
当然,说是粉碎,却还是有意识地让它碎成特意的形状的。
这其实也是一种隐喻,端看那个人看不看的懂了。
而能不能看懂,也是验证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她猜想的那个人的又一个方法。
她将这件事情做完,天色已经不早了,故此,她也没再多管什么,又稍微处理了下现场,然后便就回去了。
她没有发现,她走了之后,从宫中跟着她出来的那个人,上前将那样东西小心地收起来,又她的一切痕迹抹去,方才朝着宫中飞奔而去了。
而等到这个人的身影也消失之后,那片看着空无一物的废墟上却忽然有几块瓦砾微微一动,居然从里面窜起一个人来。
说是一个人,他看上去却似乎是同周围的土块瓦砾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若不是他忽然动了一下,任何人看上去,都没可能看出那里居然还有一个人。
若是万华此刻仍在,因着在短短几日间她就已经将那一本厚厚的《天下武功奇谈》读熟了,还基本记住了,故此必定能够从这个上面判断出这个人用的乃是东瀛的一种名为“忍术”的特别功夫。
这种功夫的可怕之处在于,它可以让一个人,活生生变成一个没有生命一般的死物。
而若是没有相关辨识的经验,即便是武功高强的人,也无法发现使用这种功夫的人的藏身之处。
此人方才便就是伪装成土块岩石的模样,躲过了万华还有那个跟踪她的高手的耳朵和眼睛,将所有的一切看在自己的眼中,然后等着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方才起身,去同他的主人汇报了。
而与此同时,跟踪万华那人也回到了宫中,向着他的主子汇报。
按下那两边的主子如何反应不提,单说万华,回到了寝宫之中后,便就照常打坐练功,就寝小憩,很快地便就又到了上朝的时候。
这一日的早朝,休沐了两日的李祭酒和李编修都上朝了。
万华在朝上处理完了每日必须处理的事务,想起他们李家那位探花郎的伤势,便就在下朝之后将这两位留下来,单独垂问了几句。
那两位原本就感谢万华亲自派了御医给李寻欢疗伤,此刻又被如此亲切的垂问,当然都十分感激涕零。
李祭酒领着李编修两个人对着万华再三拜谢之后,方才恭谨地回说那李寻欢因着自幼习过几日武功,故此身体恢复的不错。近日又有几个江湖上的朋友来,每日在他们府上盘桓,甚是热闹。
听说那其中的一位也是个会武功也会医术的,倒是让他的身体愈发好了起来。
万华听得这个,心里倒是一动,稍微问了两句,这两位探花郎因着并未习武,故此对江湖中人并不熟悉,只是听说这位武功和医术都不错的公子姓王。
万华一听便就知道,这多半就是王怜花了。
想不到,他居然还同李寻欢有来往,倒很是让人意想不到。
不过,想到那位王公子的性情,却也不难明白,那样风雅的人物,本就该是同有探花之才的李寻欢很有共同话题的罢。
因着这件事并不是她现在关注的重点,故此,万华只是例行地慰问之后,便就放了李家父子回去了。
当然,放他们回去之前,还是委婉地表示了想请李寻欢病愈之后担任侍读的意思。
那李祭酒百般推脱、谦虚了一阵,后来见到万华有些不高兴了,便也不敢再多言,还是先替儿子接下了这个旨意。
那李编修倒是个明理的,听见这个话儿,倒是很为他的弟弟高兴,并没多说什么话,便就大大方方地同他父亲一起替弟弟谢了恩。还说等着弟弟的身体好些了,便就亲自来宫中谢恩。
万华总体上对这个事儿比较满意,便也没有再在这个事情上多耽搁时间,直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小皇帝似乎又是一下朝就躲回了自己的寝殿——她曾经遣人去问过。听说这位皇帝陛下,最近很是痴迷于功课,颇有些废寝忘食的意思,故此便就不来陪她一起批阅奏折了。
万华看着身边儿空荡荡的座位,倒是忽然有些失落,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很是习惯同这个便宜儿子一起了。
她于是将给他上课的几位夫子叫过来询问了一番,果然发现儿子最近相当用功之后,便也就放下心来。
然而听说儿子要准备下午的武术课程,不准备来同她一起午膳之后,她愈发有些怅然若失。打发了人给皇帝儿子送了几道他喜欢吃的菜,又批阅完了奏折之后,一个白天的时间便就又差不多结束了。
看着天色渐晚,她无心再想其他,心中忽然便就有了一种半是紧张、半是期待的情绪。
不知道,那个人见到了她留下的印记没有。
她猜得到底对不对?
那个人到底会不会来?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站在了窗前,就好似在等待着那个人来一般,颇有几分痴意。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不免有些失笑。看着夜色中空荡荡的院落,她觉得自己大约有些疑神疑鬼了。
正打算回去练练功,然后就寝,然而便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却忽然发现,院子里的梨花树下忽然多了一个人。
月白色的月光之下,白色的梨花树旁,那人月白色的衣衫随风微动,竟然好似融入了这一片美景之中,十分和谐美妙,宛若一副精致的画卷。
果然,是他。
万华淡淡叹了口气道:“大师如此妙人,何故做此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