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代表以后不可以。等你走完那趟坚苦的旅程,打了一场漂亮至极的胜仗,你自然就会笑了——最多,也不过就是五千年的时间。”
“可是,我怎么才能活五千年?我又怎么可能为爹娘报仇?我——”
“入魔。”
“诶?”
“入魔——你要入魔。”
宁十九清晰地从唇间咬出这几个字,出奇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排斥心理。
他的使命是劝陆漾不要入魔,他必须要劝陆漾改邪归正。
可是现在,他一手将陆漾推向那邪恶而残虐的深渊,他要用最具诱惑力的话语,让少年陆漾将他仅存的正义和温良,彻彻底底用冷酷决绝的盔甲覆盖。
“你拜师了吧?”
“嗯。”
“你师父他,教会了你什么?”
“启灵、吐纳、真界历史和……”
“教你杀人了么?”
“……没有。”
“你觉得,沿着他为你铺设的道路,你有没有杀死仇敌、复仇成功的可能?”
“或许,有可能……”
“但是记住一点,敌人死了的话,就会魂归幽冥,去往我们力所不及的死亡之境。所以如果你错过了他们活着的的几十年,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
陆漾不再说话,紧紧咬着下唇,神情扭曲成炽热的怨毒,还有孤注一掷前的踌躇和彷徨。
宁十九继续给他加压:“而且名门正派,规矩繁多,又重心性,你在那里头难道没觉得束手束脚?你以为你的师父能允许你天天怀着杀心?你以为仙家长生之人,又有谁会在乎几万凡人短暂又卑微的生命?还有——”
“我知道了。”
陆漾忽然发声,漆黑的眸子深深地望过来,小小的脸庞上,第一次现出了他后来最常有的某种神情。
宛如昆仑山巅最纯粹的一蓬白雪,晶莹剔透,却又寒冷刻骨。
“仙长。”他轻轻说,“我愿意,我愿意入魔。”
“为了什么?”
“为了……”
“来,让我告诉你。”
宁十九再一次牵起他的手,两人一同将手掌抵在陆漾的胸前。
那里,有心脏搏动出了世间最热烈的声音,一声一声,如鸣巨鼓,如滚大石,如鹰击长空,如惊涛拍岸,肆意而澎湃。
它在拼命叫嚣着对生命的渴望。
“为了——为了活着。”陆漾极慢极慢地说,“我相信仙长给我的判言,因此,我希望能够活下去,能够看到它们一一实现!”
“就是这样。”
宁十九很是满足地笑了笑。
他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色衣袍,将陆漾小小的躯体裹了起来。在这一过程中,他的手掌触碰到了对方瘦削的肩头,那里稚嫩而坚硬,仿佛什么都承受不住,却又仿佛,终于能够承受了一些什么。
——你要扛住仇恨,扛住疼痛,扛住生存的重量。好好活着,变坏、变强、变得冷酷残忍,自私自利,好好活着。
——然后等着五千年后,我再来找你。
——现在,你因我而离经叛道;将来,你也因我而改邪归正。
好一个完整的轮回圆圈!
轮回?
宁十九恍然而惊。
他这才想起来,此处并非真实之地,他绝无可能接触到五千年前的陆漾,陆漾入魔的契机,也绝不可能是因为他。
他只完成了结果,而没有经历过开头。
但是目前这场景……怎么解释?
梦耶?非耶?
刹那之间,有灵光闪现心头。
宁十九压住骤然狂乱的心跳,问垂头不语的陆漾:“对了,你叫什么?”
陆漾流畅至极地回答他:“陆漾,水陆草木的陆,清波荡漾的漾。”
“我呢?”
“嗯?”
“仙长你——”陆漾说到一半,突然卡顿,直勾勾地望了过来。
宁十九深吸了一口气。便是再不懂阵法,他也察觉出了此处的不同寻常。
忽然,空气中钻出了一根奇异的无形弦线,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似是不允许他继续发问。
可越是这样,宁十九越笃定了心中的那个猜想。
“快说啊,我刚才不告诉过你了吗?”他咬着牙,顶着突然而至的莫大压力,一字一字往外吐,“我叫什么?”
陆漾轻轻道:“宁——”
宁十九忽的一阵眩晕。
寰宇摇晃,天地倾覆,唯此处尚余一丝安稳。
这个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