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活这样大的岁数,经过多少事,心气一向是高的,何时被人这样数落过,哪里忍得下火,自然是不高兴的。
而金鑫偏偏净忙着外面的事情,也没有在她跟前主动好好地解释解释,太随性了,这也导致老太太不满意起来。
心底里还是后悔的,后悔之前脑子发热,因感念自己二儿子,而同意让金鑫出去经商。
早知如此,一开始就不该让她去。
金鑫不傻,自是听出了老太太不高兴,当即跪了下来,说道:“祖母不要生气,鑫儿知错了。是鑫儿太任性了,考虑不周全。”
她低着头,说话的口气也是急切而愧疚的。
她第一时间是认错,而不是为自己狡辩,不管怎么说,就这个反应,多少还是让老太太满意,倘若她第一反应就是为自己辩解,反而让老太太失望!
好在,这孩子性子还是没变,不骄不躁的,沉稳冷静,看着倒还是受教的。
这点也是老太太最喜欢金鑫的地方,相对于其他几个丫头,金鑫看着更知世些,然而,知世却又狡黠,能屈能伸,知道审时度势。
这一点,没人能比得上。
老太太见金鑫态度良好,脸上的怒意便也消下去了些,叹了口气,说道:“好了,今儿个叫你过来,主要也不是为了训斥你。你知错能改,便是很好了。”
金鑫低着头,没有应话,看着却很有认错的姿态。
老太太又说道:“行了,既然知道错了,那么接下来就好好表现。婚期将近,你今后便别再往外跑了,外面的事情也都放一放,安心筹备婚事吧。”
“……”
金鑫听了这话,心里一凉,想要开口说几句话,却还是强自忍下了,这个时候,还是忍下吧,否则,只怕老太太真气起来了,只怕对她反而更不利。
她咬牙点了点头,恭敬道:“……是。我听祖母的。”
从老太太屋里出来,想到今后行动受限,心情便十分沉重,连脸上的神情也显得恹恹。
大夫人金赵氏看了她一眼,说道:“老太太今儿个说话虽重了些,却也是为着你着想,一个女儿家,确实不适合做那样的行径。眼看着婚期将至,你就好好收了心,安心备嫁吧。回头,就有裁缝过来给你量尺寸,嫁衣一类的东西也得紧赶着做了。”
金鑫听着,耐着性子乖巧地应道:“是,大伯母。”
崔英笑道:“娘,我想到五妹妹那里去坐坐,等下裁缝来了,有些地方也好帮她拿拿主意。”
金赵氏听着,点了点头:“行,那你就陪五丫头回去吧。”
待金赵氏走了,崔英转头,笑吟吟地拉过金鑫的手,说道:“五妹妹,别不高兴了,不就是点生意经吗?有什么打紧的,咱们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嫁个好婆家,有人倚仗着,便吃不了苦,这一生也舒适些,何苦去那尽是男儿的生意场受那份累?你听大嫂子的,该放下时则放下,开开心心嫁良人,此生便无忧了。”
金鑫听着崔英的话,转眸看过来,笑了笑:“大嫂,这话可就过了,嫁人是嫁人,但你怎知嫁的就是好婆家?没嫁进去之前,谁知里子到底怎样?就是嫁过去了,真是好,那又怎知这婆家又能好多久?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都说世事无常,瞬息万变,你此时看着这般好,如何能断定未来定是好的?指不准一个噩耗来临,便是树倒猢狲散呢。再说嫁人吧,良人不良人更说不准了,毕竟,诗书里都说了,男人的心最是易变,他今朝疼着你护着你,怎能保证永远如此?哪日要是碰到更合他心意的,他就不会黑了心休了结发妻?”
崔英没想到金鑫的嘴这样厉害,一时愣了,面上也有些尴尬,良久,才笑了笑,说道:“五妹妹未免想得太消极了些,若是照你这样说,那世上岂不是没有好婆家,没有好良人了?那天下的女子是不是都不该嫁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都看个人选择,追求幸福当然是有风险的,有人愿意冒险,嫁,那便嫁,有人不愿意冒这样的险,不嫁,那便不嫁。全在个人,也不用谁来说三道四,没什么不好的。”
崔英怔怔地看着金鑫,似乎是被她的说法给震撼到了:“五妹妹想得可太简单了,世上事哪有那样的?身为女子,从小被父母养在身边,就是为着将来长大了,嫁人,相夫教子,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若违背这一点,岂不被人的闲言碎语给淹死。”
金鑫静静地看着崔英,眉眼似是带笑,可那笑却带着几分同情的味道,看得崔英心里大不自在,好像自己有什么地方很可怜似的。
“五妹妹,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或许在这个地方,大嫂你说的才是真理。”金鑫淡淡地应了一句,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径自走在前面:“大嫂,咱们走吧,不是说要去我那里吗?”
几人回到了梧桐苑,坐下说了会儿话,就听见子棋说裁缝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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