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滴辚辚……”
刚刚老妇人所在的位置,放的那半盏破碗已被踏碎,里面几枚铜钱四散。叮叮当当地敲在砖地上。
怔愣半瞬,那老妇人忽地挣开救她于危难,扶着她的那双手,直直朝着刚才的地方扑了过去:
“钱!钱!我的钱!啊,我的钱啊……那可是我孙女的救命钱!”
她的脚步凌乱,一个不稳摔在地上,却没有呼痛,反而往前爬着摸索着,双手在地上胡乱摸着,混浊的眼睛毫无焦距地睁大,字字凄苦,声音悲切:
“我的钱……我的买药钱……”
原来,是个盲眼的老妇人!
一枚碎银子忽地放到了她手心里,又是那双手把她扶了起来。老妇人抬头,看不见,却听得一个极动听的女声:“给你。”
一个老弱的没有自保之力的妇孺,给她足够她抓药的银两就够了。多给了,她如何护得住,反而是害她。
“拿回去抓药罢,这些,够了。”
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几瞬的功夫,旁人还在怔着,安抚好那位老妇人,那红衣女子已经转过身来,面容比身上的红衣还要灼人,尊贵明艳,海棠般艳丽无匹。
有旁观者小声地唤出声来:“西华郡主!”
二皇子的亲随,哪里是温柔好说话的主,近些日子本就被夏国的八王子折腾地够呛,自家主子心情不佳,他们成了发泄的对象。
二皇子的愤怒,残虐和鲜血才平息地下去!一个八王子,累的他们丢了半条命!
今个,好容易来个机会,让身后那个土包子皇子见识见识二皇子的狠辣,十四岁的毛头小孩,骁勇的名声也不知是不是大夏捧出来的,就以为自己多厉害,较起来,不值当二皇子折磨几回的!
说不得,一见鲜血,就吓尿了。
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那车夫想着那孱弱的老妇人无助地被马踏死的样子,竟愈加兴奋起来。
“贱民,去死吧!”他的眼里放肆地现出狰狞的笑意。
正阴笑地揣测着,双眼放光,期待看见嫣红的血,却见红影一闪,那贱民居然被人救了?!
哪里来的多事的家伙!
赶车的车夫正欲责骂两句眼前碍事的女子。到舌尖的怒喝却忽地消了下去:
这样的面容,这样的气质,这样潇洒又飒爽的功夫,
靖南王府的西华郡主!
“谢谢郡主,谢谢郡主!”
那老妇人回过神来,听着旁边的惊呼,才知道面前的这位女子是谁。
无论是因着她与安国公府崔璟炎订婚的轰动一时,还是因着她贵为靖南王的同胞兄长,抑或是只因着她是京都双姝。
京都的百姓,安逸了便总是乐此不疲地讨论着京都的趣闻和消息。柳西华这个名字,这个如火般的美人,有足够的理由和谈资,足以让这些生在王城下的百姓记住她,知晓她。
所幸,都是美名。
柳西华眯着眼睛看了这边的马车一眼,视线从那侍卫身上的令牌瞥过,二话不说,手指轻抬就往那侍卫腿中射出两枚精巧而锐利的暗箭。
视人命于无物,二表哥的手下,真是越发长进了!那这腿,也废了罢!
“扑呲”
极小的声音,这么多人,也只看见面前的红衣美人挥了挥衣袖而已。那侍卫明知是她,又能怎样?
崔璟炎送她的,在青州书院的时候,厚着脸皮求了‘小舅舅’,歪缠许久才得来的,她防身用不上,倒一直珍藏着,这一回,真可惜了!
崔璟萱后来听闻磬尘透了风声,才知道这一茬,暗暗苦笑不得地想,怎地她们姑嫂,越发像了,都喜欢‘暗箭伤人’。伤的,还都是一家的人!
腿上传来钻心的刺痛,那侍卫却不敢哼声。只握紧了拳头,二皇子一系,刘府为首,老早地得罪了靖南王府,柳西华有靖南王府护着,杀了他都是白杀。
况且,靖南王府的力量,明知不可收归已下,但更得维着,不能推给对手。
这两箭,他受了。
那女子撒完气便走。今日,还有重要的事情。不然,她非得好好替二表哥教训奴才!
“尚书大人?”
那红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街市,百姓们交头接耳着,车厢里,墨飞也忽地亮了眼神,一把抓过礼部尚书的衣袖,凑了上去。
“八王子,有话,有话,尽可直言……”礼部尚书哆嗦着身子,想要抽出被墨飞攥得极紧的胳膊。
君子动口不动手,这八王子这般靠近,昨日被他一路笑得毛骨悚然的经历又浮上心头,无端渗得慌。
大夏的人,都这般无礼粗俗?!蛮夷小国尔!
“刚刚那位姑娘。是谁啊?嗯?”
听闻此言,礼部尚书才缓缓松了口气。八王子不是为着别的闹腾就好。眼看就到了皇宫,赶紧把这人送走了事罢!
“那是我大楚桦芮长公主之长女。靖南王府的西华郡主。”他定了定神,回道。
“桦芮长公主……桦芮长公主……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