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秒速改为六米,还是与角马保持着三百米的距离!张凡虎右手用力地抹了一把大汗淋漓的脸,微张着嘴,继续向前面跑去,他在这种几乎没有负重的情况下,以这种二十一二公里的时速至少能跑一小时。
又过了一分钟,张凡虎离角马只有八十余米了,也就是说这头角马在这一分钟内的时速只有十余公里。张凡虎看着草地上以断断续续的血迹,在心底轻叹了一声,他心里明白,这头失血过多的角马已经快要支持不下去了,所以在刚才被追逐的情况下,它的速度仍然不断的减慢,自己也跟着减慢以保持体力。看着那踉踉跄跄但却依然坚持向前逃跑、奔向希望与生机的角马,张凡虎猛地一咬牙,提高速度以九米的秒速向角马冲去,只十秒左右的时间,张凡虎离角马就只有五十米了,当他刚想举起长矛时,那头角马也许是感到了莫大危机,也爆发出了最后的力气,居然与张凡虎保持着五十多米的距离。张凡虎略微一愣,但马上放下右手的长矛,他刚才想举着长矛冲刺几秒,把两者之间的距离拉到三十多米再投矛。但现在他也不敢赌了,虽然现在他也有一半的把握射中角马,但若是没有射中而角马再受惊之后又转向的话,等自己上前拔出插在地上的矛再回过身来追,恐怕角马又在一百多米外了。
既然角马耗费自己最后的精神与力量,那就让它发挥出最后的辉煌吧,张凡虎重新回到秒速六米的状态向角马追去。只几秒钟的时间,角马与张凡虎的距离又有七十米了,但这时的角马突然一个趔趄,被几株高草绊住,差一点摔倒在草地上。张凡虎皱了皱眉:“动物的最后的辉煌不可能像诺贝尔最后的辉煌——创建诺贝尔奖一样留下长久的光芒啊,唉,草原啊,哪头角马不是你生它、养它,最后它们又都因种种原因倒在你怀中的呢?”
张凡虎冲了上去,他在离角马四十米远的地方出手了。“唿!”张凡虎听见了矛在耳边划过冲向前划破空气的声音,矛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但这却是一条死亡之弧。矛斜着从角马的脊椎偏左的肋骨穿过,但可能是碰着肋骨条了,矛头并没有直接穿进去,而是微斜着顺着骨条直划到腹部又斜着深深地插入草地中。角马由于身体的惯性,左后腿重重地撞在了矛杆上,矛杆“啪”的倒下,矛头撬起来一大堆草根交错的土。于此同时再受重创的角马也“轰”地倒在地上,但是几个挣扎后,它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并还向前喘息着粗气慢慢跑着。张凡虎慢慢地走在角马倒地的地方,十余秒种的时间角马只“跑”了十几米,张凡虎拾起半截都被鲜血染红的“艾考瓦”,他并没有用矛投,已经没有必要了,在他刚走几步的时候,那头角马轰然倒地了!
张凡虎走到它面前,看着这头全身鲜血几乎流尽、力量耗光的曾经威风凛凛的雄性角马,它居然还挣扎着昂起头来、四肢蜷曲想重新站起来。张凡虎只是默默地看着它,看着这头不知见过多少次同伴们、前辈、后代们被狮子、鬣狗、猎豹扑食但它逃脱的角马;看着这头从人类智慧与力量下、大自然的干旱与洪涝下、常年长途迁徙中遇到的痛苦的折磨下后依然健硕的角马;看着这头鲜血不多但依然热血沸腾、毫不屈服、永不放弃的角马。很少有人明白动物们的心,但这之中不包括张凡虎,他与角马那双澄清的双眸对视着,看着它那左边断了一半的角,这见证了它曾经的辉煌,“他曾经应该击败过许多的竞争者、妻妾成群过吧?现在的角马群中很有可能都有很多它的血脉吧?它就如它们世代的迁徙之地的两个端点:马赛马拉与塞伦盖蒂上的草一样吧,繁盛之后迎接自己的是枯黄,那么那些没有逃脱食草动物嘴与胃的草是幸运还是不幸呢?也许……也许活在当下,问心无愧就是最有意义的生命吧?其余的、没被遗忘的过去只是自己给自己找的负担!活在当下!现在,我就是一个——猎人!我是猎人!”
“霍!”、“霍!”一只坚定不动摇的矛插入了垂死挣扎的角马的脖子大动脉,然后又坚定地拔出。张凡虎看着角马的眼睛已没有了怜悯,而是充满了希望——充满了对将来生活、对部落兴盛的希望,而角马的眼睛也没有痛苦,只是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眼光慢慢地暗淡了下去。张凡虎蹲下来,把附着角马灵魂的“艾考瓦”插入草地中,伸出双手,抚下角马的眼睑,把它那双依然澄清的眼睛最后一次遮掩。
“一个军人,一个优秀的军人,他能迅速地融入身处的各种环境之中,利用环境中的各种有利资源来完成任务,使任务成功……军人并不是刽子手,而且恰恰相反,军人其实是最爱好和平的人,那些整天争权夺利的军人根本不配称为军人。我们与战争狂人拿着相同的枪、做着相同的事,但却是完全想反的心理与心灵!我们在任何地方,面对着任何情况,我们都要牢记着自己的使命,因为我们是军人,更因为我们是——男人!我们有自己必须保护的东西……”七年前进特殊部队的第一天教官的话回荡在张凡虎的脑海中。
张凡虎站了起来,一把拔出插在土中的“艾考瓦”,他的眼睛中已经没有了迷茫,心中的阴影已完全散去,从此,在广袤的非洲大草原上多了一位不因为捕猎而捕猎的最优秀的猎人。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