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对风家堡其他人论罪惩处,只是没收全部家财,仍可安逸生活,这是他登基以来,唯一处置不公允之事,也是他作为公孙仪,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仙道轮回之事,你比我知道的透彻,阿远他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有缘自能相见,你又何必为一具凡间皮囊忧伤至此。”
苏逸是别无他法,才会想起这番牛鬼蛇神的荒唐话,却正好弥补她心上的空缺。
当面临不愿意发生的事情时,人们第一反应是否认,紧接着便进入自我安慰,代婉此刻正处于第二阶段,苏逸又恰巧给了她一个聊以慰藉的理由,两颗心都松了大半。
她相信,不管何处,终有再相见的一日。
历经生死劫难,代婉看清许多,不再纠结别扭,温顺地随苏逸回了京。
苏逸打着微服出巡、体察民情的幌子出了宫,所以并没有引起多大怀疑,只是豫王爷意图谋反之事不可避免的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牵涉其中的王公大臣人人自危。
对于后宫来说,前朝之事再出乎预料,也比不得代婉重回唯珍阁来的震撼。
没有人忘得了,太后、皇后是因何被赶至庙庵,她们又是因为谁被禁足三个月,罚抄佛经百遍。是以,在她回宫的第一日,整个后宫的和谐气氛变得紧张而诡异。
她们在看,重新掌权的皇后会如何对待这个害她险些失去宝座的女人;同样也在拭目以待,在她离宫期间独获皇恩的昕贵妃,是否能够固宠。
回到宫中第一日,按理说该去皇后宫中请安问好,可唯珍阁中却了无动静,这被认为是代婉对慕容澜的挑衅和报复,谁不知道前左相代世明与慕容简不共戴天,代家的没落与他们父女脱不了关系。
正待后宫之人看好戏之时,皇后慕容澜一身绣凤正装出了门,皇后仪仗开路,所到之处众人下跪行礼。
慕容澜高坐软轿,冷眼瞧着脚下跪拜之人,怎会不知她们心中的想法,可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她是后宫之主的事实,即便背后如何讥讽嘲笑,见到她还不是一样俯首称臣,连正眼看她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行至唯珍阁门前,负责守卫的御林军纷纷行李问安,慕容澜微微颔首,却没有莽撞的直接推门而入,庵堂的那些日子让她学会了很多。
“本宫知道你们奉了圣令,没有皇上的口谕任何人不得入内,本宫不欲为难,你便进去问问,代姑娘可有闲暇见我一面。”
堂堂后宫之主肯屈尊降贵亲自上门拜访,还肯主动降低姿态,着实不易。看着这位贤惠大度的皇后娘娘,不由得心生怜悯,小小请求谁又能拒绝。
天色微曦的时候才回到皇宫,一路舟车劳顿代婉早已精疲力竭,撇下会见朝臣的苏逸,自己先回了唯珍阁,倒头就睡。
一觉入梦,梦中出现了许多人,风扶远、心儿、南流苏还有灭……
睁开眼睛,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
将她唤醒的小宫女见状吓得双膝跪地,不住磕头求饶。
将她唤了起来,揉了揉额头,哑声问:“怎么了?”
“启禀主子,皇后娘娘驾到,现就在唯珍阁门前。”
代婉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既已回到这个地方,有些事情是躲不过的。
只是慕容澜……她忘不了那日慈夕宫她冷淡倨傲的眼神,每每想起,都让她极不舒服。
“请她进来。”
略微梳洗打扮一番,衣襟还是临睡前那一套,只是在外面加上一件白色罩衫,在华衣美裳的慕容澜面前显得分外朴素。
慕容澜眉头轻蹙,却也没说什么,尽管宫中严规,帝后面前不得着白。
慕容澜高居主位,代婉并不在意,随意在下首找了个位置坐下。
低奢雅致的大堂只剩下二人,显得尤为空挡。
慕容澜浅尝一口春茶,是云南特供的猕叶普洱,一年下来产量也不过半斤,一直是皇上的御用茶叶,便是她宫里也是没有的。口中的茶似乎变了味而,刚开始清甜异常,之后却越来越苦涩。
放下茶杯,终于将目光落在另一个人身上,淡淡开口:“你似乎清减了许多,可是身体不适。”
“多谢皇后关心。代婉身体并无异样。”
“如此便好,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可别像昕贵妃那样,三天连头传召太医,好在有了好结果,你该是不知,文昕已身怀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