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在这里摆个烧烤摊卖烤鱼烤虾,你说行吗?”
小贺帮她开起了烧烤档,自己则回到他的母校,岛上唯一的一所小学做了老师,那时他和小欢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在岛上一住就是整整半个世纪!
几年后,他从老同学的书信中得知,容珂再婚了。他来到小欢的烧烤档,看到她已经早早的收了摊,一个人站在夜色中,痴痴地看着前方,那里是北京的方向。
“小欢,我们结婚吧。”他终于鼓足了勇气向她求婚,这几年来,他只是她的旧同学,好朋友,连恋人都算不上,他甚至没有拉过她的手。
“好。”小欢没有回头,声音也不大,想都没有想就同意了。
他呆了足足十秒,他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痛快地答应,幸福来得太快,太突然,他有些不知所措。
结婚的时候,他提出要陪着她去离这里最近的城市选购婚纱,小欢摇摇头:“不用那么麻烦,岛上也没有人穿婚纱,阿姨给我做了一条新裙子,我还没舍得穿,就穿那条裙子吧。”
小贺记得那条裙子,那是他阿娘用做床单剩下的花布帮小欢缝的一条裙子,一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裙子。
他觉得太委屈她,可是小欢却不在意,她甚至连婚礼都不想要,最终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摆了两桌酒,请了学校的同事和周围的邻居来喝喜酒。
他不会忘记那一年他站在酒店外面,看到身穿洁白婚纱的小欢,笑得像蜜一样甜,幸福快乐得像一只小燕子。
而此时的小欢,却好像是在参加别人的婚礼,结婚穿什么衣服,办什么样的婚礼对她都不重要,结婚与否,和谁结婚也同样并不重要。
不论是和谁,不论穿什么,都是一样的,因为新郎不是容珂。
他没有气馁,也没有灰心,他相信总有那么一天,她终于会看到他,听到他,感受到他对她的爱,她会爱上他。
第一个孩子出生时,小欢难产,岛上的医院条件太差,他花了大价钱雇了私人快艇把小欢送到城里的医院。
当医生问他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时,他跪下了,男儿膝下有黄金,那是他生平第一次下跪,他告诉医生,两个都要,如果真的只能选择一个,他要他的妻子平安。
日子像水一样平静的渡过,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五十年,有了儿子女儿,还有了孙女外孙,五十年来,他每天天没亮就起床,帮她把鱼虾洗干净,腌好,再用竹签串起来。晚上回到家里,他坐在灯下批改作业,小欢就搬张藤椅,坐在院子里,呆呆得看着那片夜空,他从未问过她在看什么,在想什么,他不想去问,那是她的小小天地,也是她全部的精神寄托。
他和小欢同龄,但小欢却提前离开了这个世界。弥留之际,小欢睁着那双已被时光磨灭得混浊的眼睛,空洞得望着前方,嘴里喃喃地念叨着:“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小贺知道,此时此刻,小欢口中的“他”一定是容珂。
他取出那部藏起五十年的旧手机,放上电池,拿到小欢耳边,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出容珂的声音,来自五十年前,那个年轻充满生命力的声音:“小欢,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是吗?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接你回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辞职,和你一起摆烧烤摊,好不好?小欢,你说句话,你说话啊。”
这是容珂最后打给他的那个电话,当时他不小心按下了录音键,这番话也就这样误打误撞原封不动地保存下来,五十年过去了,磁卡的声音依然清晰。
他听到小欢在说什么,他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听到她低声私语:“我在这里,你来接我吧,我们重新开始......”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戛然而止。
他知道,他的仙子飞走了。
小欢的脸上带着甜美安祥的笑,一如当年,胸无城府,宛若春水。
小欢的葬礼刚刚结束,小贺也去了,他坐在小欢常坐的那张藤椅上,看着她常看的那片夜空,静静的走了,他去另一个世界,寻找他的仙子,这一次他要在容珂之前找到她,他想看到她的笑,他想给她欢乐,让她永远欢乐。
一片混沌中,小贺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座皑雪莹莹的冰峰,峰下却是繁花似锦,他的眼前浮现出那一生的点点滴滴,他回来了,这里是龙焰之主的一处道场——天柱山。
在这里,他得到了第二重记忆传承。
一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