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只有那微微颤抖的声音泄露了他此刻真正的情绪:
“好,你先去那个房间里坐着,打开窗户就能看到朕。”
夏侯冽吩咐人在荷塘边多添了几盏灯以后,就把人全部遣散了,风一点一点地刮在湖面上,吹起了阵阵涟漪,灯影里,那个骄傲冷漠,高贵如神祗的男人还在池塘里弯腰寻找着,随着他的移动,带起一声一声的水响。
她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眶一点一点开始模糊起来。
她要亲眼看着那个玉佩被找到,否则,她根本无法安下心来。
慕清婉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旁边的那座宫殿确实离这里不远,从窗户里恰好能看得到整个池塘,这是特地设计的,以便主子们不必出门就可以看到荷塘的景色。
她推着他的胸膛,将他身上干净的衣服弄得染满了污泥,声音喑哑无比,可是却透着一股子倔强:
“快放我下去,我要去找玉佩……”
“不,我今晚就要找到!”
他为何又如此生气呢?难道在他们离去这段时间里,碧影又在他面前嚼了她的是非,以为她伤害了他心爱的女人,大半夜的特地来找她算账?
走近了他才看清楚她此刻到底有多狼狈,下午在花园来看到的那个美得让他心生激狂的慕清婉已经完全消失了,此刻,她的头发乱糟糟地披散着,一缕一缕地垂在肩膀上,甚至还在滴着水,眼睛浮肿,嘴唇发白。
夏侯冽看着她苍白得像鬼一样的脸色,腾地一股怒火涌上了四肢百骸,咬牙瞪着她喝问。
“你是说……咳咳……”
夏侯冽闭了闭眼,只觉得她虚弱的声音就像是一阵剧烈的轰鸣,震击着他的鼓膜,他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也开始突突地跳动着,疼得厉害。
夏侯冽察觉到她浑身冷得像冰,突然一把抱起她从泥里抱起来就要走,慕清婉开始挣扎起来,还好夏侯冽眼明手快,一把抱紧了她,才没让她整个人摔进池塘里,等稳住身子,他又是气又是难受,居高临下地睨着的倔女人怒道:
她欣喜地伸手去拿,他却很快缩了手紧握成拳,眼睛深深地看进她的眼底:
“该死的女人,你到底在做什么?”
“你这样子不赶紧找太医来看看怎么成?”
她坐在窗台边,静静地凝视着夏侯冽一步一步走到池塘边,然后下水,开始弯腰摸索……
夏侯冽见她安静下来,这才继续往前走,到了岸上却没有停下来,直直地抱着她就往旁边的一处屋子走去。
她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好像飘浮在云端,胸腔里承载着满满的感动,渐渐地,一点一点化成眼泪,成串地滴落下来,沾湿了她披在身上的披风,披风上仍旧残留着一个熟悉的龙涎香味道,她拥紧了些,让他的气味将她紧紧包裹住,像是他正在搂着自己一样。
“不,我不走……我要看着你找……”
这个男人,拥有整个北燕,所有人见了他都得山呼万岁,他穿的是绫罗绸缎,住的是金碧辉煌的宫殿,一句话就可以操纵人的生死,这样骄傲的男人,他从来不曾弯过腰吧?
他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完嘴角都是血,慕清婉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响:他又咳血了!
她静静地坐着,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远远地,她似乎在他脸上看到了一抹欣喜的笑,可是眨眼间,便恢复了冷漠,她看着他慢慢地从水中走了出来,然后缓缓朝自己走来。
她苦涩一笑,面色苍白如纸,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怎么看怎么狼狈。
“你先安心休息,朕明日找人来抽干池塘里的水,玉佩自然会……”
“你就是为了这个凤佩在池塘里找了整整一个下午?”
她攥紧了他的衣服,“不,没关系的,我不要走……”
今晚,她随时都可能毒发,等不到明天了。
慕清婉赶紧挣扎起来:
夏侯冽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奔腾起来,一股狂喜从脚底一直窜到头发丝,整个胸腔都似乎要因为脑海里那个念爆裂开来:
眼泪倏地落了下来,又快又急,慕清婉抱住他,摸着他发白的俊脸,慌乱地道:“求求你,别说话了,别说话了……”
太医很快赶了来,慕清婉借着他的金针替夏侯冽稳住心脉,赶紧替他换下了脏湿的衣物,又在屋子里烧了好几盆炭火,直到屋子里暖烘烘的,确认他的身子在一点一点回暖之后,这才放下心来想替他去开方子,却没想到夏侯冽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不要走……告诉我……告诉我……”声发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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