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上,轻轻叹了口气,无法控制心里的想念,就像附食在他骨血上面的蛆虫,以他的生命为养分,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依然会发作,依然能够令他感到噬心焚骨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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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个音符从自己指间流泻而出,慕清婉早已经泣不成声。
“清婉……”
这几天,他一遍一遍地听她唱那首《三寸天堂》,那首歌中每一句歌词都像是从她自己的心里刨出来的似的,让他听了不由得更加悲怆。
看到她日渐低迷的情绪,依旧惨白的脸色,逐渐衰弱的身子,再想到皇宫里的那一位的景况,他只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连他都会疯掉。
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大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走,我带你进宫去见他。”
只是这时候,慕清婉却摇头拒绝了,她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桎梏中抽了出去,面容哀伤,态度却十分坚决:
“不,我不会再去找他,他已经亲口承认自己碰了别的女人,他明知道这是我的底线,他明知道的……可见他是真的不想要这段感情了……就这样吧,与其互相折磨,互相怨恨,不如就这样分开……昭和,给我点时间,我会忘了他的……我会变成从前那个慕清婉的……我一定会的……”
说到最后,她越说越大声,与其说是为了说服昭和,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如果真的能忘,你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清婉,别自欺欺人了,你忘不了他的!”他走过去重新牵起了她的手:“跟我走,跟我去见他……”
慕清婉像是被什么刺到了一样,一下子惊跳着甩开他的手,身子一边往后退一边摇头:
“不,我不去……我不去……今生今世我都不想再见到他……我恨他……”
她大声吼完就飞快往外面奔去,昭和迅速追了上去,一下子将她拽了回来,双眼突然像是冲了血似的红得吓人,慕清婉被他这样子吓了一大跳,听到他的声音寒凉如冰雪般在耳边响起:
“那一切都是他骗你的!他没有碰周楚若,没有碰任何别的女人!他之所以把你逼走,是因为他中了蛊毒已经快死了!”
慕清婉愕然,好半晌,才像是反应过来昭和说的什么似的,下意识地开始大声反驳:
“怎么可能?你骗人!你是骗我的,要是他中了蛊毒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不可能不知道的,你骗人……他怎么可能会死……他身体那么好……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会死?昭和,一定是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
原本以为哭干了的眼泪又纷纷乱乱地落了下来,她的声音喑哑得不像话,双手紧紧地攥着昭和的袖子,死死地盯着他,仿佛他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她的生死那样虔诚地望着。
只是,当看到他只是沉默而悲悯地看着她,脸上亦是苍白一片的时候,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想起了那天赫连恒之他们逃走之后,夏侯冽那几声不同寻常的咳嗽,她想起了自从那天回宫以后,他陡然变了的态度……
现在想想,这一切一切都是那样明显,她竟然糊涂到没有发觉。
她想见他!她要见他!
这一瞬间,她再也无法否认自己心里面强烈的思念都是深深地为他所系。
她擦干了眼泪,蓦地转身就朝门外飞奔而去……
微凉的风中,透着丝丝暖意的阳光从藤蔓中间稀稀疏疏地撒落下来,落在夏侯冽如刀削般深刻的五官上,他闭着眼坐在一张有着靠背的竹椅上,出神地听着花园里传来的鸟叫声,除此之外,院子里安静得连一丝声音也没有。
他的状况越来越差,为了避免在人前露出破绽,他已经让冷肃假|扮他镇守龙御宫,朝堂的事则交给了昭和,他自己则搬到了皇宫一角的一处僻静的小庭院里。
生活起居都是由楚姑姑和李长安张罗,因为他的眼睛几乎已经到了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步了。
开始还能勉强那几本书翻一翻,画几张画打发时间,可是越到后面,他的身子就越发的差,甚至连笔都握不住了,他想不到自己可以做什么,一整天,就这样发着呆,难捱地度过。
不过,这样的宁静,倒是他从来没有享受过的,这时候,世间的一切纷纷扰扰仿佛都与他无关了,他的脑子里,心里,记忆里,只剩下那抹纤影,那一张绝色的娇颜。
每一天,回忆他们过往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描摹她的容颜,已经是他必做的功课。
蓦地,他听见了细碎的枯枝叶被踩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没有回头,身子暗暗戒备起来,“是谁?”
“是我。”直到看到他的这一刻,慕清婉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想念他。
听到这个熟悉的嗓音,夏侯冽的身子翻过一阵轻颤,整颗心就像是被一根丝线绞住了一样,隐隐地传来疼痛,他捏紧了手中的玉兔,冷淡地道:
“你来做什么?”
“我想见你,所以就来了。”她的声音依旧柔婉,如果仔细听的话,可以听到一丝哽咽,而听觉敏锐的他,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看不清她此时的模样,只能在心里想象着她此刻泪流满面的样子,只觉得心里的痛楚越发的揪紧,他闭上了眼睛,冷冷地喝道:
“你走!朕不想再见你!”
他冷笑了一声,勉强自己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
“慕清婉,你以前的心高气傲去哪里了?你不是最痛恨的就是朕碰别的女人吗?怎么?你现在想通了,不想坚持一夫一妻了,想要跟朕后宫里的那些妃子们共事一夫了?可是现在就算是你想通了,朕也不准备要你了,你滚吧,不要让朕再见到你!”
闻言,慕清婉感觉自己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又再度添上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她正要说话,袖子突然被旁边的昭和扯了扯,她看到他打出的手势,只得垂泪点头,假装冷声道:
“让我滚是吧?不想再见到我是吧?好!夏侯冽,你可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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