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清门,大老爷与王府长吏带人在此迎候,场面十分隆重,丧乐不绝于耳,真正的场面活这便开始了,安华与大舅舅也只打了个照面,他说:“回来就好!”
一路之上都有各家王府与京城权贵设的祭棚,要是主人亲自设祭,安华不免要随着众人一同下马答礼,要是由家人代祭,则不必理会,王府的属官自会处理。大概是这一世安亲王终于寿终正寝且死在前线战场,安王府的权柄声誉也算是如日中天,所以上至亲王郡王下至普通官吏,只要设了祭棚的人家基本都是主人亲自祭祀。
上下马的次数多了,安华就有些吃不消,腿肚子只打哆嗦,装晕的念头在心里天雷地火的闹腾,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她觉得这里的人各个都是人精,会演戏的比职业演员还强,不会演戏的至少也是个评委。在敌我状况不明、后台已倒的艰难时刻还是老实本分些的好。她咬牙挺了大半日,终于瞧见了“安亲王府”几个鎏金大字。远远的只见一片白,那是安亲王福晋赫舍里氏带着女眷家小在阿斯门前迎接。
打眼一瞧,七年前那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如今已然两鬓银白,赫舍里氏迎着安华走了两步,在安华要拜下去的时候托住她,道:“孩子,你们终于回来了!”
在安华的印象中她一直是个好强又爱体面的尊贵人,如今拉着安华的手,哭的像个孩子,她说:“这七年我盼星星盼月亮一样,你终于回来了!”
安华晓得,她的这些话其实是讲给玛法听的。她突然就对这个垂垂老矣的妇人生了怜悯之心,女子一但爱上一个人,总是可敬又可怜的吧。玛法曾经画过一幅画,画上的那个女子气质婉约,眉宇间笼着轻愁,她并不是她。
她们都深爱着同一个人,见赫舍里氏哭的肝肠寸断,安华也难过起来,她抽出腋下的帕子替赫舍里氏擦眼泪,擦完了再按按自己的眼睛,结果俩人瞬间泪奔,由于眼泪飚的狠,旁边看的人也无端难过起来,一时间气氛悲戚异常,赫舍里氏忍住打喷嚏的冲动吩咐灵柩先行。
等进了仪门赫舍里氏就迫不及待的吩咐道:“快去打盆水来!”
安华心肝乱颤,心里哀嚎不已,奶奶的,衰到家了!
绿翘与茶茶面如土色,大致也猜到了什么。赫舍里捂着眼睛一路疾走,嘴里发出呜呜的哀泣声,旁人瞧的好不感动,大致没见过感情这么深厚的老夫老妻吧。安华突然想起来,她老人家好像对芥末过敏哎!
终于挨到银安殿,赫舍里氏迫不及待的冲到水盆子跟前去洗眼睛,经过这大半个时辰,安华已经不治自愈了。她咬着唇,大脑开到了最大马力,仍然没有想出来一个合理的谎言。
赫舍里终于洗好了,绿翘深深的望一眼安华,膝盖就要软下去,安华立即道:“绿翘,茶茶,你们下去!”
绿翘欲争辩,想把罪名揽到自己身上去,安华剑眉一扬,自有一股威仪,她道:“下去!”
赫舍里氏也挥退了侍婢,她打眼细瞧安华,说:“你过来!”
安华被她看得头皮发麻,磨磨蹭蹭的挨过去,她拧了个热毛巾把子给安华擦脸,安华瞬间石化。她拧了一下安华的腮帮子,道:“死孩子,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安华下意识的说:“您才不老呢,还不到五十岁,打扮起来照样艳光四射。”她没有别的优点和特长,拍马屁勉强算是一个强项吧,每次岳乐都能被她哄得眉开眼笑。
“嗨!小嘴儿真甜,怨不得你玛法每次家书里都把你夸得跟朵花似的,惹得长平长青几个人吃好大的醋。”
她居然不生气?事情反常必有妖!若论心眼子,安华觉得自己在安王府肯定是倒数第二,倒数第一是永年——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小不点。就自己那点道行,还是老实一点好。
安华主动交代自己的罪行:“玛嬷,玛法走了,我真是难过,我想这世间除了您再也不会有人比我更伤心了,可这一路走来我的眼泪已经流光了,我现在都不大哭的出来了。可是如果我不流泪,叫亲人们见了总归是不好的,还以为我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呢,所以我就叫绿翘弄了个染了芥末的帕子给我。这个东西催泪挺管用的,我以前犯了错误,玛法下狠心要收拾我的时候我就用这一招,每次都哭的稀里哗啦的,他总是心软,也就舍不得整治我了。”
“嗨,果真是个皮猴儿!”她笑起来,又说:“拿这东西催泪做戏多难受呀!你放心,以前你玛法是怎么罩着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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