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站着不够,还要干活,磨墨这种事很有难度吗?随便找个人来做就好了嘛。
路九见拿起墨块缓缓地在砚上打圈,曾经在观自在书院时,她去找言栖迟,常常会碰上他在写字或者画画,她总是殷勤地要替他磨墨,但每次不是水放多了,就是墨块磨太久了,言栖迟的脸色总是比墨水还黑,她却依然在下一次的时候拿过砚台,继续为他服务,久而久之言栖迟拿她没办法就也只能由着她。
宋南植的字苍劲有力,像是每一笔一划都要入纸三分,从字看人,宋南植是不是就是那种特别刚毅的性格?而言栖迟的字确实潇洒飘逸,就像他好似不是凡间俗人一般,随时要羽化登仙。
路九见无意看到奏折上写着春闱的事项,这次科举考试从去年秋天就开始了,如今开春后,就要准备春试了。昆召国的科举制,和路九见历史书上学到的差不多,从乡试一步步到最后的殿试决出三甲。
如果是一般小说的发展,她路九见此时应该领略了这科举制的不足,然后大胆向皇上提议,之后深受皇上重用并对其产生好感,然后作为穿越女不能忍受皇上后宫佳丽三千,皇上为她最后废除后宫,真是个曲折浪漫的言情小说故事。
可事实是,路九见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大多都是文言,理解起来很是费力,好多语句她压根就没看懂,作为理科生的她,对历史书上的常识还有印象就算对得起受了这么多年教育了,哪还能扯得出弊端,记的最牢的,也就是春闱的日子是二月初八。
二月初八这日子她不陌生,她心里对这个日子一直如鲠在喉。还记得在下沥镇遇到坑爹表哥陈勇时他提起过去年这天,路九见发生过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如今路家已亡,这事也被尘封。
宋南植瞥见路九见望着奏折的目光,这可是死罪。
不过,留她在身边,自是比弄死她有更大的用处。
“阿九是对春闱感兴趣?”宋南植侧脸而问。
路九见垂眸,既然看都看了,总得表示下对昆召国选拔人才的制度的崇拜:“皇上真是聪明绝顶,一下子就看出了阿九的心思。”对对对,拍马屁总没有错的吧?
“既然这样,到时你就跟朕去殿上吧。”宋南植轻轻一笑说道。
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太随便了啊喂。
路九见就每日胆战心惊地在宋南植边上伺候着,一日他下朝而
回,龙袍都没脱下,大步回到紫宸殿,路九见老远就能感受到这位老板他心情不佳。
如风一般进了书房,遣了一众人出去,路九见就杵在门口都能感受到他走过的地方都刷出了低气压,不知道今日早朝是出了什么大事,把一国之君气成关自己小黑屋了。哎哟,老板不高兴,底下做事的她还有好日子过吗?
晚风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路九见边上,仿佛发生的事和她没有关系,倒是早露一直瞅瞅宋南植的贴身太监齐兴,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端倪,但是齐兴站得笔直不说一句话。
众人诚惶诚恐,生怕皇帝大爷一个不高兴把他们给做了。
过了几日,路九见才断断续续听到消息,说是那日丞相寇讯提出要充盈后宫之事。这是好事儿,皇城有了男主人,就应该准备女主人了嘛,为何宋南植气成这样?难道讨几个老婆不好么?路九见不解。
皇上随后颁布了一条圣旨,说是从三品以下八品以上官员之女不可再婚配,各州府选姿容品德尚佳的女子入帝都参加采选,而三品以上官员的嫡女选出优秀者礼聘入宫,礼部侍郎於尚伦领命而去。
礼聘和采选是不同的,礼聘入宫的女子,受到皇家的特别优待,往往一入深宫就予以册封,成为有名位、身份的妃嫔和女官,而采选是选取良家女入宫。
夏秋意的爹夏柯是八品官员,所以自然夏秋意如果没有和言栖迟订下婚事,那便是在采选名单之列的。而丞相寇讯之女寇之音就将是礼聘入宫的,说不定就是未来皇后呢。
而此时,言栖迟已经安排北上前往茂陵。
“张先生,晋阳之事就交付于你了。”出行前,言栖迟对张展鸣作礼,当初选择晋阳有很多原因,其中就是因为张展鸣当时在晋阳已有了不小的势力。
张展鸣担忧之情溢于言表:“此去茂陵,自是要小心行事。”
言栖迟淡淡一笑,张展鸣所有的担心斗不过是庸人自扰,这笑虽浅却能安抚人心。
张展鸣想到十年前,第一次见到言栖迟时,他还不过是个瘦骨嶙峋的小子,满身伤痕却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好似那些伤疤与他无关,他当初受尽那么多苦熬到如今,是该讨回那些人欠下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