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杀人执照的小米完全不用像其它里世界中人那样束手束脚。
「那就好。」楚凌波挥挥手,示意小米他无意再谈这个话题。「回家吃饭吧!今天托你的福,可是有许多我平时都吃不到的好菜喔!」
看着楚凌波走向楼梯的身影,小米再次深深的叹口气。罗宾啊罗宾,你一定知道我的出现就意味着麻烦绝对不小,可是你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次的事情有多复杂,更不会想到我的雇主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让我甘心改行做保镖。希望……这一切都值得吧!
吃饭时说笑话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当所有人的嘴里都有食物的时候,更是会造成浪费食物、污染环境等等恶劣后果,严重的甚至可能会危及生命。
就像现在这样。楚朗口中的米饭全都喷在地上,胡钰手中筷子刚夹起的菜也滑落在桌面,至于楚凌云嘛……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汤全都呛进气管里,咳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小米叼着筷子,望着餐桌上发生的这一切,身为始作俑者的他真的很无奈,也很无辜。他只不过是在楚妈妈问他全名的时候如实回答,效果不至于这么轰动吧!
「小……小米,你刚才说你的全名叫什么?」胡钰努力压抑着笑意,想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米尼……」小米很郁闷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会让人联想到什么。所以他才让别人叫他「小米」嘛!
想到那只喜欢穿花裙子的大耳朵老鼠。再看看眼前一脸无辜表情的小米,楚朗和胡钰再也顾不上礼貌,一起大笑起来,就连仍在咳嗽的楚凌云。也在咳嗽的间隙添加了几声笑声。
早已知道小米全名的楚凌波和慕容豆豆自然不会有他们这么激烈的反应,不过两人也没有闲着。其它人都忙着大笑,这种机会怎能错过?当然是要赶快扫荡桌上的菜肴了。
郁闷的小米是第一个发现两人目的的人,他一声大叫,左手抓起汤勺伸向汤碗,右手筷子则拦向楚凌波的手,食物争夺战立刻爆发。
被小米这一声大叫惊醒的三人顿时省悟过来,虽然小米的名字很可笑,但是绝对比不上吃饭重要。一时间餐桌升级为战场。众人你争我夺,好不热闹。
趴在餐厅角落享用着自己晚餐的胖墩儿,用鄙视的眼神扫向乱成一团的餐桌。
哼!人类还嘲笑我们这些野兽行动全凭本能呢!现在他们不也是为了争夺食物闹得不可开交?唉……还是身为豹子的我好,独占一个餐盆,谁也不会来抢走我的食物。想到这里。胖墩儿得意的摇摇尾巴,继续享用餐盆中的美食。
正当众人抢夺得最激烈的时候,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
「挪奔,内错撅爹活!(罗宾,你去接电话!)」小米的嘴被食物塞得满满的,指手画脚的想把最大的竞争对手踢开。
「驽左咩八起?(你怎么不去?)」楚凌波的嘴被食物撑得更加夸张,声音也更含糊,不过这并不影响小米理解他的意思。
「内射鼓银……(你是主人……)」小米说话的瞬间,他瞄了好久的最后一颗冰糖菠萝肉丸被楚凌波捷足先登,他顾不上再说,手中筷子闪电般拦向楚凌波手中的勺子。
楚家众人大多都习惯了这种战场般的餐桌气氛,趁着两名最能抢食的选手为了一颗肉丸大打出手的机会,大家一起默不作声的埋头苦吃,至于还在响的电话,等吃完之后再考虑。
唯一仍未适应这种餐桌气氛的楚凌云,看看仍在争抢肉丸的哥哥和小米,再看看与食物奋战的父母和慕容豆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吃完的饭碗,走向客厅去接电话。
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食物上的众人并没有注意到楚凌云离开,直到楚凌云的惊呼从客厅方向传来,所有人才从美食的诱惑中回过神来。
楚凌波和小米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两人也不顾刚才还让他俩争得不可开交的肉丸已经掉在地上,迅速冲进客厅。
紧跟在两人后面的是楚朗和胡钰,担心儿子的心情,让他们的行动比平时还要敏捷许多,出现在客厅的时间只晚了一瞬。
只有慕容豆豆慢条斯理的将饭碗里的最后一粒米饭夹到嘴里吃掉,然后再同样慢条斯理的走向客厅。
倒不是她不担心楚凌云,而是在听到惊呼的一瞬间,她就已经判断惊呼中蕴涵的感情是惊讶而不是惊吓。既然没有危险,那么又何必慌张呢?
慕容豆豆的判断果然准确,当她走到客厅的时候,客厅中确实没有意外发生,不过几乎所有人都以同样呆滞的表情盯着电视,电视里正播报着一则本市新闻││
「今天下午两时许,有人在西天华路附近的一条小巷里发现一具青年男子的尸体。经过警方调查死者身分,确定死者为万马集团总裁马万春的独生子马冠杰。法医鉴定的初步结果为心脏骤停导致的猝死。此案是否涉及其它原因,将由警方进一步调查……」
楚凌波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视上的机会瞪了小米一眼,用眼神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礼物?
小米轻轻点点头,嘴角勾勒出一抹得意的微笑,同样用眼神反问道:我干得漂亮吗?
楚凌云根本就没注意到哥哥和小米之间的眉来眼去,他呆滞的望着电视屏幕。
虽然他很痛恨卑鄙无耻的马冠杰,也曾在心里诅咒他死掉,可是当马冠杰真的如他所愿死去的时候,却让他感到心中一阵空荡荡的感觉。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在同情马冠杰。只是忽然失去痛恨的对象。空有满腹怨气却无处发泄而已。
仍未挂上的电话听筒里传来蒋京京焦急的声音:「楚凌云。你还在吗?」
回过神来的楚凌云有些木然的拿起话筒,无意识的「嗯」了一声,电话那端立刻传来蒋京京带着哭腔的声音:「楚凌云,这件事不会与你有关吧?虽然他该死。可是我不希望你为了他犯罪。」
楚凌云苦笑起来,低声对蒋京京解释道:「我连打败他都是侥幸,又怎么可能杀死他呢?再说连电视上都说是因为心脏骤停导致死亡,我难道还能控制他的心跳不成?」
解释的同时,楚凌云心中也有一丝怀疑。虽然他没有能力这样不留痕迹的杀死马冠杰,可是他相信老哥一定有这个能力。不过想到案发那段时间,老哥一直赖在沙发上看电视,楚凌云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根本不可能是老哥的手笔。
那么。凶手又会是谁呢?挂断电话之后,楚凌云不由思索起这个问题……
「凶手是谁?」厚厚的一迭档案原封不动的砸回贺子文的脸上,随之而来的还有愤怒的咆哮。
贺子文的鼻梁被档案砸出一块青紫,他却不敢在脸上露出一点不满,因为用档案砸他的人。正是万马集团的总裁马万春,也是他目前的雇主。
据说马万春是个绅士,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拥有了亿万身家之后,马万春变成一个表现完美的绅士。
至于马万春赚到这么多钱之前的表现,则有着各种不同的谣言版本,不管你相信哪一种,至少要弄清楚一点││马万春绝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现在贺子文深刻的体会到这一点,身为最优秀的私家侦探,他早已习惯面对各种危险和压力,可是此刻面对将愤怒形之于色的马万春,他的身体却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抖。
「根据法医的最终鉴定结果……」贺子文清了清喉咙,思考着该如何回答雇主的问题。
「别他妈的对我说那些官面上的文章!」马万春在办公桌上重重的拍了一掌,打断贺子文的说明:「我只想知道,身为一流侦探的你的看法。你的看法也和那些白痴警察一样吗?也认为我儿子是死于心脏骤停吗?」
「老板,您想听实话?」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贺子文抬头直视马万春炯炯的眼神,淡淡微笑着问道。
「废话!」马万春又喃喃的骂出几个肮脏的字眼。「你难道以为我花高薪请你来度假的吗?」
「好吧!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贺子文长舒一口气,表情中再也不见刚才的怯懦。
「恕我直言,令公子仙逝的年龄不过十七、八岁,这个年龄除非先天心脏有问题,否则不太可能患有心脏方面的疾病。马先生,您的家族是否有心脏病史?」
在得到否定答案之后,贺子文轻轻点头,继续说道:「既然没有,那么法医的鉴定结果就很有问题了。令公子生前酷爱拳击,并且精于此道,甚至击败过职业拳手……」
贺子文看都没看,就从散落于地的档案中捡出他正在说的数据,递给沉思着他的话的马万春。「这说明他的身体锻炼得极好,且拥有极强的爆发力,而这些都显示令公子的心脏只会比正常人健康。绝不应该出现骤停这样的问题。」
「你是说……」马万春表情阴沉的开口问道,目光从手中的资料落在面前的贺子文脸上。
「是的!」贺子文点头肯定马万春的想法。「我怀疑这件事并不像警方的结论那样是件意外,而是一起人为的谋杀!」
「哦?」马万春挑起眉,开口问道:「可是鉴定我儿子死因的可不只是警方的法医,我从世界各地请来的法医专家,也都得出同样的结论。」
「嗟……」贺子文很不屑的摇了摇手指,道:「光是我知道的,就至少有十五种方法,可以在杀死别人之后,让他死得像心脏病突发。而那些职业的杀人高手掌握的手段。更是比我知道的多上不知多少种。想要瞒过那些粗心的法医专家,实在是太容易了。」
马万春深深的注视贺子文,贺子文也毫不示弱的望回去。倒不是贺子文突然勇气大增,不再惧怕眼前的马万春。而是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面对像马万春这么可怕的雇主,只有与他拥有同等的气势,才能得到他的信任和尊重。
「很好!」就在贺子文几乎要忍不住低头回避马万春炽热的目光时,马万春缓缓点头说道:「你和那些只想尽快结案的白痴警察不一样,我可以放心把找到真相的任务交给你。」
不知马万春按动了隐藏在哪里的按钮,一阵低沉到可以忽略的机械运转声响起,办公室的休闲吧台在贺子文惊讶的眼神中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透明的小型冰柜,冰柜里面寒雾缭绕。隐隐可以看见什么东西在其中不停旋转。
马万春起身带着贺子文走向冰柜,直到走到冰柜旁边,贺子文才看清冰柜中的物品。那是一朵用冰雕刻而成的花,花瓣尽力向四周伸展,一副很有生命力的样子。
「这是……」贺子文疑惑的望向马万春。却发现马万春正表情悲伤的望着这朵冰花。
「这是连警察也不知道的线索……」马万春的语气中再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剩下的只是一个父亲失去儿子之后的悲伤:「你应该已经从警方那边知道,第一个发现冠杰尸体的是为他开车的司机,可是你一定不知道,司机在发现冠杰死去的同时,在冠杰脚下还发现了这朵冰花。
因为这个季节会出现冰是件很奇怪的事,而且如果放着不管,冰很快就会融化,所以他把这朵冰花带回车上,用车上的冰箱保存。然后他把这朵冰花交给了我,我却没有把它交给警方,因为我觉得能不能找到杀害冠杰的凶手,关键的线索就在这朵冰花之上。」
说到这里,马万春的目光又转为犀利,紧紧的盯着贺子文,观察他的每一个表情。
贺子文却无暇顾及雇主的审视,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冰柜中的冰花吸引。仔细看去,冰花不断吞吐着寒雾,看起来不像是冰柜的低温在保存它,反倒像是它的寒气让冰柜中的温度更低一样。
「这朵花……很奇怪。」贺子文越看就越难用准确的言语来形容这朵冰花,他不自觉的喃喃出声。
「你也看出了它的奇怪吗?」马万春随手从吧台中取出一瓶红酒,把它放在冰柜上,只见白色的寒霜迅速沿着瓶身向上蔓延,要不是马万春缩手得快,只怕会连他的手一起冻进去。
贺子文看得目瞪口呆,他试探着把手伸向冰柜,当然,看到刚才那一幕之后,打死他也不敢用手去接触冰柜,在没有碰到冰柜的情况下,他竟然连一丝凉意都没有感觉到。
「这……」贺子文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这朵冰花完全超越了自然科学范畴,让他的逻辑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奇怪吧?」马万春呆望着完全冻结的红酒,嘴角居然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还有更奇怪的呢!用手拿起它的司机完全没有受到它的影响,刚交到我手中的时候,我也曾把它拿在手中,那时我完全没有感觉到凉意。不冷的冰,我甚至以为它是水晶或者是其它什么透明的材质制成。可是当我把它放进冰柜里,它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顺便提一句,这朵冰花只在冰柜里保存了十三个小时,冰柜消耗的电量已经相当于整幢大楼三天才能消耗的电量。」看着张口结舌的贺子文,马万春居然微笑起来。「真奇怪,不是吗?」
「知道为什么我说起这件奇怪的事会笑出来吗?」见贺子文摇头,马万春叹口气,解释道:「这朵冰花越是奇怪,就说明它越特殊,也就越好查出它的来历。只要找到它的来历,还怕找不到杀死我儿子的凶手吗?而这,就是你要做的事。」
马万春随手从挂在墙上的高尔夫球袋里抽出一根球杆,重重的抽在那瓶冻结的红酒上,把酒瓶拦腰打成两截。掉落在地上的上半截失去冰冻的来源,渐渐融化,鲜红的酒液渗入白色地毯中,看起来就像是流淌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