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责明确,任务明确,在这种时刻,应急办的一个主任和一个副主任都没有在现场,只来了几个普通工作人员,肯定会引起安在涛的不满。
“给朱胜科打电话,让他赶紧赶过来。”安在涛摆了摆手,“继续说,具体情况。”
董凌恭谨应是,继续小声道,“安市长,冷市长,各位领导,爆炸中受损最为严重的是1号楼西单元一楼西户的居民,巨大的冲击波致使墙体开裂,室内的大部分物品被震得粉碎。不仅如此,以爆炸点为中心周围50米内的建筑均在爆炸中出现不同程度受损,几乎周边所有居民和商铺的门窗玻璃无一幸免,其中包括数栋居民楼和多家沿街酒店。”
安在涛沉吟了一会,突然扭头望着安监局局长象郡,低低道,“伤亡情况如何?”
象郡和解云悄然对视一眼,象郡上前一步小声道,“安市长,冷市长,据初步检查和现场的残缺尸体来看,一楼开设酒店的店主刘某、其妻子张某、儿子刘某,还有两个厨师萧某和赵某,基本上可以确定死亡。被波及的这幢楼上,有十几个人受轻伤,当时有一个老太太正在厨房做饭,因为受到爆炸冲击倒地受重伤,目前已经送往医院急救。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伤亡人员,我们还要做进一步的调查。”
安在涛默默地听着,旁边的冷梅低低叹息一声,“幸亏是11点多一点,如果是再晚一些,到中午等吃饭的人都赶了过来,伤亡数目之大、后果之严重就会不堪设想。”
众人皆默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冷梅说的是实情,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突发中的侥幸和不幸中的万幸了。
抬手看了看表,见已经是下午1点多。安在涛沉吟了良久,与冷梅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这才转头望着解云等人沉声道,“诸位,根据市委宋书记和东方市长的指示精神,我们立即成立4.9燃气爆炸事故工作组,由我和冷市长分别任组长和副组长,安监局的象郡、公用局的解云、公安局的周大鹏、卫生局的区突飞、市政府应急办的朱胜科等同志为成员。”
“下面,各部门分别按照我们之前划分和确定的任务分头展开工作,一个小时后我们再在这里集合开会,汇总情况。”安在涛摆了摆手,突然又追加了一句,“在调查结果没有正式出来之前,在市委市政府没有明确指示之前,任何部门、任何人都要恪守保密纪律,不得向外界发布任何消息,如有新闻媒体采访,请他们耐心等待市政府新闻办的新闻通报。”
“工作要耐心细致全面,任何人不许出岔子,在特殊时期,谁要出现问题就免摘了谁的帽子,绝不姑息。”安在涛的声音凛然,他站在那里目光炯炯顾盼之间自有一番威势。
冷梅站在一旁,温柔地望着安在涛,与安在涛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她也是副市长,但她甘愿退居身后让安在涛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大局。对于安在涛的意见,她只有支持没有任何意见。
当然,在场上一众官员看来,冷梅这是“恐惧”于安在涛如今的权势了。连一个副市长在安在涛面前都要“诚惶诚恐”,何况是他们这些部门领导了。
众人就要各自散去管好自己所属职责范畴内那一档子事,突听安在涛又隐隐愤怒地沉声道,“怎么回事?应急办的朱胜科怎么还没有过来?彭军,给应急办打电话,告诉朱胜科,如果他再不赶过来,他这个应急办主任就不要干下去了!”
彭军刚答应了一声“是”,这时候不远处有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晃荡着身子小跑了过来,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20多岁的女子,似乎也是应急办的工作人员。
朱胜科喘息着小跑了过来,他的人还没有到,一股子扑鼻的酒气就扑面而至。众人愕然,继而有些幸灾乐祸地盯着朱胜科和那应急办的女工作人员,准备看他的热闹。因为,众人已经从安在涛的脸上读到了深深地怒色。
“安市长,冷市长,我……”
朱胜科喘了口气,他起码有六七成的酒意,一说话间酒气四溢,让一旁的冷梅眉头紧皱,用手掩住了鼻子。
安在涛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没有说话,冷梅挥了挥手,沉声道,“朱胜科,你怎么回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大家都在现场忙活,你跑哪里去了?嗯?”
朱胜科打了一个酒嗝,小声道,“冷市长,上面来了几个客人,我中午去陪……就来晚了一些,非常抱歉,请领导原谅!”
朱胜科的神色虽然恭谨,但却并不胆怯,也没有多少“畏罪”的样子。他是市委书记宋迎春直接调过来的亲信,原先给宋迎春干过秘书,在这房山市里,他自然是心里有些底气的。况且,中午他接待的又是宋迎春的亲戚,一个准备来市里投资的商人。
朱胜科正在跟客人吃饭的时候接到了通报,他本来以为是一起小爆炸事故,又觉得有副主任欧奎顶着,也就没放在心上,继续陪着客人喝酒。他却不知,他不在,他的副手欧奎也不在,欧奎在归宁市参加一个酒场,一时半会间也赶不过来。而即便是赶过来了,也想必跟朱胜科一样是浑身酒气。
自己刚到任就发生了燃气安全事故,安在涛的心情很糟糕。而死了这么多人,又让他的心情很沉重。他抬眼一见朱胜科那醉醺醺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低低斥道,“事故突发,大家都在忙于工作,你却去陪客人喝酒?简直就是……”
安在涛生生将自己欲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又咽了下去,冷冷地望着朱胜科,但眼神中的厌恶之色却遮掩不住了。
朱胜科并不像市里其他部门的官员一样对安在涛敬畏交加,一来是因为他的后台是房山市的一把手宋迎春;二来是因为他来房山的时间太短,根本就不清楚安在涛究竟有着怎样的根基和底牌;三来是因为他喝了酒,所谓借酒壮胆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朱胜科大咧咧地笑了笑,虽然没有直接顶撞安在涛,但脸上的桀骜不驯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围观众官员的表情都有些异样。
安在涛心里的怒火被一点点地催化和点燃起来,他其实不愿意跟朱胜科一般见识,以他的身份和地位,犯不上跟一个小小的应急办主任计较,想要收拾他,以后有的是机会。
但此刻不一样。安在涛明白,这些部门主官正在瞪起眼睛看着他,他的表现如何,将直接影响他的个人权威。不仅因为朱胜科正在挑衅他这个市委副书记和常务副市长的权威,还因为朱胜科是市委书记宋迎春的人。
安在涛冷厉地注视着朱胜科,慢慢沉声道,“朱胜科,突发事件当前,你作为应急办主任,不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反而去大吃大喝……玩忽职守,严重败坏了市委市政府和党员领导干部的形象……你不用在这里发酒疯了,自己回去主动去纪委报个道,深刻反思一下你的问题。”
“彭军,马上给应急办副主任欧奎打电话,让他马上赶过来代行主任职责……关于朱胜科的问题,我一会就向东方市长汇报。”安在涛摆了摆手,“先停职检查,等候市政府处理。”
安在涛竟然当众让朱胜科停职了。作为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作为受市委市政府委托全权处理这一起燃气爆炸事件的市政府主要领导之一,在特殊的情况下(突发事件中),安在涛可以做出这种处置,并不逾钜。
问题在于,领导的态度不是乱表的。安在涛既然当众处理朱胜科,这就意味着他将不遗余力地推动朱胜科的去职,否则他这个常务副市长的面子何在?从这个角度上看,朱胜科已经死定了。
但朱胜科却是宋迎春的人。安在涛如此一点情面不留,动用雷霆手段,似乎也是在表露某种态度。换言之,朱胜科不恰当的出现、在一个不恰当的场合里,无意间成为安在涛全面和更进一步立威并向外界传达某种强势姿态的踏脚石。
朱胜科一时有些错愕。他没有想到,安在涛竟然会这么不给宋迎春面子,让自己这个宋迎春嫡系干部停职,这不等于是打宋书记的脸?
安在涛你好大的胆子!好猖狂!朱胜科满脸涨红斜着眼望着安在涛,不服气地沉声道,“凭什么让我停职?我犯了什么错?”
安在涛淡淡一笑,声音却陡然冷厉了几分,“凭什么?就凭党纪国法!就凭你的所作所为!你转过头去看看,那边有多少双群众的眼睛在盯着你……发生安全事故,伤亡惨重,作为政府相关部门的干部,你渎职在前醉酒在后,还有没有一点起码的羞耻感?!”
“滚!”安在涛从鼻孔里哼出一个极低极低的音符来,摆了摆手扭头向一侧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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