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但犹豫了半天,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就迟疑着抓起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等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他才恭声把事儿匆匆说了一遍。电话里的那个低沉的男声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只说了一句话就挂掉了电话:“静观其变吧。”
挂了电话,蒙陶忍不住低低咒骂了几句,爆了几句粗口。他此时此刻,心里明镜儿似地:不出事便罢,出了事,他一定会是替罪羔羊,上面那人是绝对不会被牵连进去的……
一时间,他心里的后悔的情绪越来越浓烈,觉得自己这一次太过冲动,走了一步臭棋,没准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砰!蒙陶懊悔不已,狠狠地用拳头锤击了一下办公桌面,脸色变得非常非常的难看。而旋即,他想起安在涛那果决的雷霆手段,嘴角忍不住轻轻抽搐起来。
良久,他才暗暗叹了口气,心道:但愿那人说到做到,不要平白坑了自己。竞选市长助理失败后,他知道自己在房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机会,如果那个男人真的调到了其他地市,自己或许真的能跟他过去,有一个良好的新开始。
想到这里,又想起他从省里听到的某个消息,他默默地攥紧了拳头,眼眸中灰暗的色彩慢慢变得闪光起来。
车改已经接近尾声,安在涛关注的目光又投射在了之前早就谋划好的“全民免费医疗”上。这是安在涛的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能不能化为现实,他心里其实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在这个绝对能震动全国的构想推出之前,以他的为人和做事风格,自然是要经过慎重的调研和考察,然后才能做出决定。
最近这两天,安在涛明显往医疗系统跑的次数多了起来,其实从上月开始,他先后跑遍了房山市区所有的5家市属大医院,一院、二院、三院、妇幼保健院和中医院。市委机关一些有心的干部也发觉了这一点,隐隐猜出安在涛下一步工作的重心将会是在医疗卫生领域。
房山第一人民医院是房山市最大也是医疗资源最齐全完备的医院,患者如云。加上今天这一趟,安在涛在一个月内这已经是第二次来一院调研,而且来得非常突然,事先都没有跟医院和卫生局的人打招呼。
也就是上午十点多一点,安在涛带着李平出现在一院门诊部大楼的大厅里,站在大厅里望着熙熙攘攘进进出出的看病的人流,见挂号的窗口前甚至还排起了长队,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安书记,来一院看病的人很多,与其他几家医院相比,似乎老百姓更信得过一院的大夫……我上个月来看了一次病,光排号就等了一个小时……而且,您看看那边输液的……”李平指着大厅右侧的一条幽长的走廊里,轻轻道。门诊输液室根本就是人满为患,很多人都坐在走廊里的一排排塑料座椅上默默地输液,一个个白色的吊瓶悬挂在走廊顶部横起的一根钢筋上,构成了一幅另类的景观。
“优势资源都集中在这里,病人岂能不都往这边跑?”安在涛淡淡一笑,“走,李平,正好我这两天胃有些不舒服,咱们也去挂个号体验一下……”
说完,安在涛大步向挂号窗口走去。李平犹豫了一下,赶紧追了上去。
安在涛走到跟前,本想插入排队的人流中,但他却意外地发现,六个挂号窗口只开了三个,而其他的三个窗口都关闭着。他往里瞥了一眼,见里面其实有几个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正凑在一起说笑着什么。
安在涛皱了皱眉,就大步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其中一个关闭的窗口。里面的一个30多岁的女工作人员不耐烦地回头瞪了安在涛一眼,顺手打开窗口的玻璃小门,冷冷问道,“干嘛?”
“大夫,您看这排队的人这么多,这几个窗口也开开吧,大家也好挂号快一些。”安在涛笑道。虽然安在涛这个市委书记在房山也算是家喻户晓的“名人”,但里面的这几个工作人员显然没有想到堂堂的市委书记竟然会微服私访在自己面前,在她们的印象中,市委书记出行应该是前呼后拥的……根本就没朝那方面去想,所以就更不可能认出安在涛了。
只是这女工作人员显然觉得安在涛衣着气度不凡,不像是平民百姓,所以说话的口气也就随之变得温和了一些,“你还是排队去吧,我们医院有规定,每次只开三个窗口……再说了,我都下班了。”
安在涛一怔,又笑道,“大夫,既然医院有规定只开三个窗口,那么你们为啥还弄六个窗口呢?”
女工作人员不耐烦起来,摆摆手道,“你这人咋这么多话,我不知道,你要问就去问我们领导去!”
说着,她砰地一声将窗口关闭,扭头过去再也不搭理安在涛。安在涛愣了一下,苦笑了一声,继续回到队伍里排队,有些患者见了安在涛自讨没趣的一幕,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人投向安在涛的眼神里多出了几分嘲讽。
李平本来想给卫生局的张致恒打电话,但却被安在涛一个眼色给止住了。
大约排了40分钟的队,安在涛终于把号挂上了,挂了一个普通内科,花了5块钱,挂号费3块,病历2块。安在涛本想说不要病历,但那挂号的女工作人员眼睛一瞪,冷冷道,“不要病历不能看病。”
拿着挂号单和病历,安在涛面色有些阴沉地带着李平向门诊走去。走到门诊普通内科的办公室前,里面有不少人在等待着,就又等待了半个多小时。
这么折腾下来,病还没有看,都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等轮到安在涛,他这才上前去坐了下来。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医生扫了安在涛一眼,淡淡道,“哪里不舒服?”
“大夫,我最近胃有些不舒服,您看……”安在涛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医生就把手伸了过来,在安在涛的胃部处摁了摁,“疼不疼?”
“不疼。”
然后那男医生又取了一个压舌棒,冷冷道,“张嘴!”
安在涛下意识地张开嘴,他把压舌棒死死压住安在涛的舌头,草草用特制的医疗用“手电筒”照了照,扫了一眼,就开始伏案开始开处方。
安在涛皱着眉头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夫,我这病是……”
“没大碍,吃点药调理一下就好了。”那医生头也没有抬,十几秒钟的时间就把一张处方递给了安在涛,“划价去吧……”
说完,还没等安在涛反应过来,也浑然不顾房间里还有几个等候的患者,这医生大步走出了房间,不知所踪。看那样子,应该是去吃中午饭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安在涛站在那里,捏着那张龙飞凤舞的处方神色变幻着,默然不语。站在他旁边的李平犹豫了一下,轻轻道,“领导,我们……”
“走,划价去,看看他给我开了什么药。”安在涛拿着处方向划价处走去。走过去划价完了,安在涛吃了一惊,竟然要200多块!
跑来医院一趟,花40分钟排队挂号,又花20分钟等候门诊,然后得到了不到一分钟的医疗服务和一张昂贵的处方单……安在涛有些恼火地瞥了里面的工作人员一眼,然后不顾划价处工作人员那异样的眼光,扭头走开去。
李平赶紧追了上去,却见安在涛大步走出了门诊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