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庆之确实是累了,一是一路奔波,二是心思有些重,看起来确实没有往日的风采。
见状,淳庆帝心里愈发不喜兴起来:“朕知你心里有什么事,不碍,别觉得是多大个事儿。你即回来了,朕差他们去选的闺秀也该让你自己看看,朕说过不会在这桩事上委屈你,选来的都是一等一的士族闺秀。朕已差人去知会过萧氏族老,只要你选定了,余下的事交给他们去办。”
萧庆之父母皆不在京中,他府里的事一直是萧氏的族老们在过问着,上两回的婚事也是知会过老爷子后安排的,只是没想到结果会这样而已。
其实过了这么些年,萧庆之真对婚姻之事不甚感兴趣,可他也知道人都会有这么一遭,所以也不抗拒,只伏低身子道:“臣谢陛下圣恩。”
“爱卿心头若有所好,也不妨明言,这个主朕还做得。”淳庆帝怎么会不知道萧庆之心里有个人呢,只是淳庆帝对臣下的隐私也没兴趣过问,所以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只道是碍着自家女儿不好说出来,怕被断了姻缘。
“回陛下,臣并无所好,但凭陛下作主。”
淳庆帝点点头让人送萧庆之出去,待萧庆之一出去,淳庆帝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白芷这丫头得治治,好好说话不听,非要朕下雷霆手段么!”
对于萧庆之,淳庆帝是真有爱才之心的,一个不长脸还丢人的女儿,自然比不上一个能纵横驰骋的臣子。
“陛下,云州卫所来了书信,说是萧老夫人领了萧应之上京中来。”苏德盛说完就发现陛下脸上有了笑意。
“萧老夫人不愧是朕封的诰命夫人,这是在替朕逼一堂出山啊!”淳庆帝刚才还不满,这会儿又乐,萧老夫人和萧一堂结发于寒微时,是个茶商的女儿,眼根子不怎么长远的,计利较益倒是一把好手。
闻言,苏德盛也眯起眼睛笑,谁不知道萧老侯爷最重旧情,要不就凭萧老夫人的出身,如今也当不得候府正室的诰命。萧老候爷也知道这位根底子浅,所以向来不让萧老夫人在京中长待,本是为萧老夫人着想,不过料想着萧老夫人也未必领情。
萧庆之接到云州来信时,脸色又是一滞,他现在住的就是晋城侯的京邸,日后萧老夫人来了,自然会在一个屋檐底下过日子。萧庆之是个有孝心的,虽说年少时就独自在京中,但心里无一刻不想着在茶山与父母弟弟一家人欢乐团圆的时候,但近年来每每回云州,母亲都不会给他好脸,甚至于连基本的表面功夫都不肯做。
“俭书,我可是有何不好,为何母亲……”萧庆之说话间更是形容落寞,他不是那怀疑自己的人,有能力有出身一贯来都受肯定,当然不会有这样的怀疑。可看着母亲和弟弟母慈子孝无比和乐的情形,再对比母亲对自己,他总觉得是自己有不周到的地方。
俭书和令武是萧庆之身边长大的,是萧老侯爷安排的人,这两一听萧庆之的话也糊涂,萧庆之虽不能说是当朝最出色的儿郎,可也是极出色的。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萧老夫人这么对萧庆之看不过去,横挑鼻子竖挑眼,比后妈还后妈。
但是,谁都知道萧庆之是嫡出,既然是亲生的还养到十岁,怎么会不喜。搁别家,有个萧庆之这样的儿子,再高的门第也该喜出望外。
“爷,无非是这几年生疏了,老夫人进京中来,日后还处在一块,必能补回来,爷别太过忧烦。”俭书是书童,跟着萧庆之读书,比起令武这个粗壮汉子来,到底还是更懂得安慰人一些。
“罢了,倒是我计较了,这么多年不曾侍奉在母亲左右,又怎能盼着母亲像对应之一样对我。母亲此番进京,我好好孝敬着也就是了,母亲若要令我将侯府让给应之,让也就是了,横竖我能自己挣来。应之在母亲身边侍奉也没工夫求功名,倒是我常年在外没能照管,既无为人子的孝,也无为兄长的悌,这是我该补给应之的。”萧庆之对爵位倒真不怎么看重,他身上的军功还少了,封侯拜将也是易事,不必跟母亲硬顶这项。
但萧庆之也明了,一旦他让了,没有人会说他的不是,反而会有言官上疏,京中的士族世家也会瞧着萧家没规矩章法而远之。这些倒需要他去周旋,总不能让了爵位,却留一堆麻烦给母亲和弟弟。
不过,母亲都来了,父亲只怕也将抵京,在这件事上,母亲是在逼父亲。萧庆之心里明白,只怕还是为了爵位,他虽觉得自家母亲格局太小,但总归是生养的亲母,他也只有帮衬着圆场。
只是,老爷子被逼得只能进京,该来的腥风血雨还是要来的……
望着天际的微光渐渐黯淡,萧庆之的临风伫立良久,终只得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