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汤泉宫,太子照常与朝臣一起商谈政事。
表面上,太子与往日一样,但细心的人还是敏锐的发现太子的眉宇间似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郁。
在官场混的人虽都称不上老狐狸,但也是心思敏捷之人,不必多想就猜到了太子为何不虞——魏王要回来了,太子并不如他表现得那么开心呀,他对魏王还是颇为忌惮的啊。
不过,这种事儿,就是太子本人也不敢随意乱说,群臣更不敢非议,心里明白就好,何必说出来招祸呢。
商谈完正事,太子命人送走几位大臣,自己则回到偏殿小憩。
盘腿坐在茵席上,太子在心底掰着手指,唔,算算日子,阿耶的旨意应该快到相州了,四郎若是动作快的话,用不了二十天便能回来。这样一来,或许他还能在骊山度个为期一个月的假期。
“这个祸害,一听到阿耶的旨意,哪里还会拖延,定会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太子恨恨的捶了下面前的小几,震得几上的茶盏叮当乱响。
不能怪他抱怨,实在是,自从阿耶决定召四郎回京后,就没有一件顺他心意的事儿。
蠢笨的女儿给他惹祸也就算了,毕竟太子妃和韦良娣说得没错,她是订了亲的人,不宜重罚,待她嫁人后,自有夫家的长辈管教。
最让太子头疼得是,原本朝中有些中立的大臣,他已经拉拢得差不多了,结果四郎要回京的消息一传开,那些人竟又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唉,诸事不顺呀,太子郁闷的揉了揉额角,只觉得头疼脑涨。
就在此时,门外小内侍通禀道:“禀殿下,中书舍人崔幼伯求见。”
太子回过神儿来,一听是崔幼伯,便想起那日他给自己出的主意,心下便又几分亲近,随即又想起那日他还留了个问题,眉头禁不住皱了起来。
片刻后,他扬声道:“让他进来吧。”
小内侍应了一声,旋即,外头便想起内侍们通传的声音。
不多会儿,崔幼伯身着官服,缓步走进偏殿。
“臣请太子殿下安!”崔幼伯一板一眼的行礼。
太子抬抬右手,温和的说:“崔舍人无需多礼,坐吧!”
崔幼伯恭敬的谢了座,这才退到一侧,跽坐在主位下首的茵席上。
太子一扫方才的阴郁,唇角噙着一抹习惯性的微笑,道:“这几日崔舍人在圣人御前当值,圣人对舍人很是满意,舍人辛苦了!”
崔幼伯名义上是中书舍人,是皇帝的秘书,如今的朝政虽是由太子代理掌管,但该有的程序和规则还是要遵守的。
所以,崔幼伯现如今的老板是皇帝,每日进宫当差,也是在皇帝身边打转。不过在几个中书舍人中,他并不是皇帝的亲信,待在皇帝身边的时间并不长,太子这么说,不过是客套罢了。
崔幼伯恭谦的笑了笑,微微躬身行礼,“殿下谬赞了,臣年纪轻、经验也少,现在只能跟着前辈们学习,还不能真正为圣人解忧,说起来,臣颇感愧对圣人与殿下的信任。”
太子随意的摆摆手,笑道:“呵呵,崔舍人过谦了,只要你用心做事,就不辜负孤当初的举荐。”
崔幼伯又行了一礼,两人你来我往的寒暄了几句,最后太子话锋一转,进入正题,“舍人此番求见孤,可是有什么要事?”
崔幼伯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往前探了探身子,压低声音道:“回殿下,臣确实有事启禀。不知殿下可还记得二十日前,臣曾与您提起的事儿?”
太子眉梢一挑,其实他早就猜到了,不过还是故作不解的问道:“哦?何事?呵呵,这些日子政务纷杂,孤竟一时想不起来了。”
崔幼伯也不在意,简单的将那日的谈话重复了一遍。
“哦~~~”太子故意拖长尾音,眼中已经闪烁着亮光,他问:“舍人可是想到了解决之法?”
崔幼伯唇边的笑纹加深,自信的点点头,“承蒙殿下器重,臣反复思索了许久,终想出了一个解决方法。”
太子闻言,也来了兴致,身子微微前倾,一手撑在膝盖上,整个人都歪向崔幼伯一边。
不过,他还是一脸慈父状的提出要求,“孤自是信得过舍人的才智。不过,事关安同,她虽做了错事,但终究是孤的血脉骨肉,如果此法会伤及安同,孤宁肯不用。”
太子代替皇父处理朝政日久,也渐渐领悟了一些东西,至少在朝臣面前,他必须保持一个仁厚、宽和的形象。
他深知,对于群臣而言,一个冷血到无视亲生子女性命的皇帝,绝不会受人爱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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