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和小皇子俱会母子平安。”
她一番话说完,皇帝满腔的怒火似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般。他定定地瞧着史灵秀,脸上虽不见笑容、紧紧地绷着,却已不见勃然大怒的神情:“如此说来,倒是朕错怪你们了?”
史灵秀本欲脱口而出,最终还是将那个“是”字吞了回去。她一双妩媚的眼睛兀自强打起勇气瞧着皇帝,但那冷冷的眼神却让她如芒在背。额头沁出冷汗,她无奈地一闭眼,用细如蚊呢一般的声音说道:“此时若真要追究,也是灵秀的错。若不是灵秀执意留在东宫,也不至于让姐姐疏于照顾……”
皇帝忽然从手里扔下一卷奏章,不偏不倚地落在史灵秀的脚边:“你说的不错,这件事自始至终便是你一手促成。这奏章上记录的便是你留在东宫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你张大眼好好瞧瞧,可有冤枉了你!”
史灵秀仿佛被惊雷劈中,她呆呆地瘫坐在地上,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盘旋不去“天要亡我。”她伸出手去够那奏章,上头用蝇头小楷列举着她在东宫里的一举一动。用朱笔圈出的便有她与那人接触的情况,更有家中长兄前来探视时的言语。她双手颤抖着,秀美的五官因为惊惧而变得狰狞。她再一次磕下头去:“儿臣有罪,儿臣死不足惜。是儿臣鬼迷心窍而让小皇子吃了这些苦头,儿臣愿一人承担所有的罪责。但姐姐是无罪的呀,她也是被瞒在鼓里,只以为自己是因为忧思过甚才日渐消瘦,皇上就放过姐姐吧。”
李正煜脸上仍是不动声色,但紧紧攥起的拳头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事到如今,他才终于幡然领悟,皇帝需要的并不是真相,而是一个借口,一个让李正炜再无翻身之地的借口。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皇帝与李正炜的感情说不上多深,但也不至于赶尽杀绝。这背后,又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隐情。
皇帝的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的情感,他木然地瞧着史灵秀,仿佛过去一切的宠爱和亲近都未曾发生过:“太子妃朕自有处置,至于你,便去废都桂宫里去陪着那不孝子,也顺带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赎罪。”
史灵秀本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或许她这一赌,便是要赔上了史家的命运前途。然而皇帝却只是让她去陪李正炜一道幽禁,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她幽幽地想着,唇边显出一道浅浅的褶,自李正炜被褫夺封号、囚禁桂宫,她早已是一个未亡人,人活着,心却已死了。欧阳云烟或许还有指望,她有的却是无尽的绝望罢了。
她恭恭敬敬地磕下头去:“父皇圣明,请受儿臣最后一拜。”
皇帝目无表情地扫视着面前之人,昏黄的眼睛连最后的一丝神采也消失殆尽。他不耐地挥挥手,迟缓无力的动作正如他怠惰的神情:“朕累了,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吧。太子妃既然住不惯楚王府,便在宫里歇下吧。”
李正煜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北长巷那凄冷清凉的场景,无论曾经有过如何逼人的富贵与荣耀,到了这里,也不过是一群行尸走肉。有人得病而亡,有人陷入疯癫,童年时那匆匆一瞥,足以让他一生都陷入深沉的梦魇。他不由急道:“父皇!”
皇帝转头去看李正煜时,目光却是意味深长。他缓缓说道:“重光,这在个世道里,能笑到最后的,总是最狠心的那一个。”他阖上眼道:“你要学的还有很多,朕能为你做的却只有这些了。”
李正煜狠狠一呆,半晌回不过神来。他做了一番布置,到头来却发现只是自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皇帝在一开始便已有了决断。
史灵秀则是被连夜送往了千里之外的桂宫。满头的珠翠和绫罗绸缎在出宫时便被换下,如今身上穿的是从小到大都不屑于穿的旧衣。身边永远挥之不去的仆从也只剩下了当初离家时带走的两个贴身丫鬟。车窗外的景物快速地倒退,过去的一切也在脑海里交替浮现。她想到去年在普陀山求到的一支签“白虎山中坐,青龙飞上天,不见仙人面,空手攀栏杆”。当时只是不解,如今看起来却是一语成谶。当京城在眼里缩得只有盒子的大小时,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又或者说是如释重负。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