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了,摇摇晃晃,根须也有些不稳。
狄安娜轻轻挣开了阿波罗的手,向月桂走去。
阿波罗向前走了两步,抢在狄安娜面前,来到月桂树旁,眼中已是一片纯粹的海蓝,却带着不可遏制的愠怒。
“我不会感觉到愧疚,更不会感觉到惶恐。”
月桂的枝条颤抖得更剧烈了。
“因为我不会对你施加哪怕一丝一毫的怜悯,一分半点的关注。”
月桂发出了刺耳的咔咔声。
“我会将你连根拔起,栽种在高加索山崖的最高处。记住,达芙妮,就算我对世界上的一切全都施以怜悯与愧疚,那也绝不会包括你。”
月桂的枝叶渐渐蔫了下去。
“我不会恨你,自然也不会爱你,甚至不会对你施加任何关注。你在我的生命中没有泛起过半点涟漪,自然也无法留下任何痕迹。无论是我,还是狄安娜,你对于我们而言,什么也不是。”
阿波罗话音刚落的瞬间,一束金色的阳光突然从天而降,强行将沙地上的月桂树拔起,一路卷着朝高加索山崖飞去。
他身后传来了狄安娜幽幽的声音:
“……你真狠,阿波罗。”
“如我所言,我不会对任何人抱以宽容和善意。”阿波罗偏头望她,目光如同大海一般温柔,眸色亦是纯粹的蓝,美得令人心醉。
狄安娜走上前去,轻轻环抱住他的腰,引发阿波罗低低的笑。
“怎么了?嗯?”阿波罗低头看她,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
狄安娜不答,静静聆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沉稳而有力,令她感觉到分外心安。
“阿波罗。”
“嗯?”
“你相信她会一直变成月桂么?”
“她已经把自己变回来了。”
“啊?……”
阿波罗将她抱紧了些,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高加索山崖,低声描述着他所看到的一切。
在月桂被带走的那一瞬间,达芙妮就已经变回来了。但她剪断了自己的长发,丢在高加索山崖上,变成了一株真正的月桂,留在山崖顶端,迎接每日的狂风和暴雨。
至于达芙妮自己去了哪里,阿波罗没说,狄安娜也没问。
阿波罗低下头,捧起狄安娜的脸,专注地看着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刚才你对达芙妮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竟然感觉到了……感觉到了害怕。”
狄安娜嗤嗤一声笑了:“害怕我窥探你的内心么?”
阿波罗笑着摇了摇头:“我本就没什么好瞒你的。”他停了停,又说道,“你说你不大爱管闲事,可我却觉得……狄安娜,你究竟经历了多少事情,才养成这种性格的?”
他轻轻抵着她的额头,温柔地问着,眼里有着慢慢的疼惜。
狄安娜微微愣了一下:“我……”
“你不愿说,那就算了。”阿波罗又笑,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吻啄了一下。丝丝酥麻从唇上传了过来,狄安娜竟感觉到有些……嗯,有些耳根发热。
已不是第一次被阿波罗这般亲.吻,却依旧保留了最初的怦然心动。
阿波罗低低笑出声来,拢了拢她的发,低声问道:“我们回去?”
狄安娜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阿波罗执起她的手要走。
不过走了两步,狄安娜突然停了下来,有些犹豫地开口:“我……”
“怎么了?”阿波罗转头看她。
狄安娜向前走了两步,站在阿波罗面前,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着他,问道:“你老实回答我,到底想不想当神王?”
阿波罗愣了一下。
狄安娜依旧不依不饶地望着他,淡琉璃色的瞳子里隐隐带着些许惊异。
许久之后,阿波罗才重重地点了点头:“……想。”
“但我有自己的顾虑,你明白吗?”阿波罗无奈地叹了口气,“每一次神权更迭,必将伴随着无数神祗的丧命,或许还有血流成河的灾难。无论我再怎么希望自己能做到最好,我也必须要克制。因为第一,宙斯没有什么大过错,没有推翻他的理由;第二……”
他深深叹息:“第二,我不希望看到灾难的发生。尤其是我亲手造成的灾难。”
狄安娜轻轻“唔”了一声。
“那么阿波罗,若是‘平稳过渡’呢?”
她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用武力、不借神力、不用权谋、不设诡计、不违信义、不悖伦理,而令你巍然屹立于奥林匹斯之巅,还要让众神无可辩驳。”
阿波罗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你又在异想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