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孔,我说嘛,都是官老爷的亲亲戚戚,不然哪儿来的胆子。”
“呵呵,来头不小,领头第一名就是市委康市长的亲戚。乖乖,公开拿起资料就放在桌上抄,还当是在自己家书房复习呢。”自从得知吴越大略的背景后,孔立不知不觉中底气也硬了许多,评论时就带了几分调侃。
“这事要变被动为主动,你先去安抚一下,我来向康市长作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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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书记,这是我小舅家的外孙,不成器的东西,读书不好好读,借着我的名头混进了政府机关,现在居然还当起闹事的头了。”康海元听了吴越的情况报告,也没隐瞒彼此的关系。
滨海县的清退人员重新招录工作是一件严肃的政治任务,有关几千个清退人员的情绪稳定,吴越绝不可能为了一个人而破坏整个游戏规则。他如今和吴越走在一条道上,政治方向趋于一致,怎会为了这点题外小事影响吴越的整体工作部署?
再说,吴越的背后力量,他既忌惮又渴望,别说那个本身不成器的混账东西,就算为了政治大局无辜牺牲也在所不惜。
大礼堂炒成了一锅粥,即便孔立大声呵斥也无济于事,大家都是法不罚众的心理,几百人合在一起,又有关切身利益,根本听不进劝告和警告。
“静一静,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吴越走进礼堂,对着喊话器,语调冷峻。
对吴越,这些人还是有几分畏惧的,敢把陆书记内侄毙掉的人物一旦不讲情面起来,他们中间就会有人到大霉。
靠的近的,自然规规矩矩闭口了。远一点的,也避开吴越的目光低下头嘟囔,仿佛这样就可以不被吴越注意到而超然事外。只有剩下几个自恃背景强硬可以和吴越抗衡的,还在高声诉不平,其中就有康海元的亲戚许尚远。
吴越冷冷的看着这些不上档次的纨绔,走上礼堂主席台,和孔立交流几句后,指关节敲了敲桌子。
“咚咚……”有喊话器传音,这个声响被无限放大,敲得一些人的心也跟着跳起来。
大礼堂真正静了,就连许尚远也暂时住了嘴。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吴越,等待他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突然,吴越笑了笑,还悠然的摸出烟,点了,又把烟盒扔给孔立。
有戏看来事情有转机。见吴越态度放缓,有些作弊者开始猜度吴越的心思。
“吵什么呢,大家都在政府机关上过班,应该比普通人有素质吧,再说吵吵闹闹就能解决问题?大家的情况,我了解,大家的心理,我也理解。”吴越声音和缓,好像面对的不是作弊者,而是已经初试合格的招录人员。
真的有戏人多力量大,吴书记也不得不放下身段来说话。有些人更加坚定了猜测,许尚远低声的跟身边几个咬咬耳朵,准备进一步给吴越施加压力。
“考试前跟大家说过考场纪律,相信也没有冤枉大家吧。叫你们到这儿来,一是不影响其他考试人员,二是给大家留几分面子。”吴越的声音渐渐又严峻起来,“这次考试是选拨适合岗位的人才,不是选采用不择手段过关的歪才。试问,你们用这种不光彩手段即便过了考试关,即便获得了重新上岗的机会,能胜任岗位吗?能全心全意为群众服务吗?”
许尚远挤出人群,走到台前,“吴书记——”
“有话等会再说,你还有没有上下级之分,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我在讲话,你插嘴干什么”吴越不客气的指着许尚远。
“吴书记,我——”许尚远尽管讪讪,可他在单位一向骄横惯了,众目睽睽之下被吴越严厉批评了,面子难能挂得住,仍梗着脖子回对。
“我讲的是外语,还是你听不懂华夏话?现在我让你先闭嘴”吴越再次打断许尚远,这次许尚远清醒了一点,冷笑笑,又挤回人群。
“依我看,考试尚且要作弊,这证明个人的素质、个人的思想修养都不够格。我在这里宣布,凡是考试作弊者,一律不得进入下一轮选拨,这个没有半点松动的可能。在我这儿开不了口子,在其他县领导那儿也开不了口子”
事与愿违后,站在后排的人耐不住又鼓噪起来。
“吴书记,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许尚远举起手。
“可以,尽管我鄙视你的举动,但我捍卫你的说话权。来,不要在下面叽叽喳喳,要说上来说。”吴越招招手。
许尚远大声道,“来就来。”声音之响直逼喊话器,引得周边人心里一阵喝彩:有种是个爷们。不过又有些羡慕嫉妒:不就靠你那个市长伯伯嘛,没他,你小子算个屁。
许尚远自认憋了一肚子委屈,怨气一涨胆气跟着见涨,走上主席台,劈手拿起喊话器就开讲,这个肆无忌惮的动作别说主席台上坐着的摇头,甚至底下站着的有人也摇头:书记、县长在场,你比他们还大?也好,你小子当个炮灰吧,反正有好事大家有份,惹麻烦你一人挑。
“我认为这次招录考试是不公正的——”
许尚远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吴越打断,“不公正在哪里,说出理由”
你讲话他不能插嘴,为啥他讲话你能插嘴?许尚远险些吐出这话,幸好尚存的理智提醒他,面前这位非他可比,人家响当当的市委常委、县委书记,就算比不上他的市长伯伯,也差不了几分。站在台下,周围同类围着还不觉得台上的吴越有啥威严,近距离面对着,冷不丁的一瞧,还真吓人
这么一想,刚才的勇气跑到了九霄云外,腿肚子也像是抽了筋,嘴里更是含糊,“不公平,当然不公平,这个复习,对没老师怎么复习?”
这时,吴越的手机响了,他点点许尚远,“等一会,我先接一个电话。”
电话是康海元打的,当然都是和吴越事先说好安排的。
“是康市长的电话,电话是打给你的,为了你今天的事。”吴越把手机递给许尚远,但并没有放手。
吴越离喊话器进,说话大家都听得到,底下有人眼睛红了:不用猜,说情来了,奶奶的,为啥老子没这样的亲戚,许尚远这小子肯定没事的。不管了,如果这小子能过关,老子不过关就闹到市里去。
许尚远伸出手却没接到电话,就这么直挺挺伸着,尴尬无比,心里虽美,却又有埋怨:伯伯,打电话也不选时辰,这关节眼上合适嘛,底下那些个家伙,别看在合在一起像是一条心,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走通了后门,暗地里还不晓得要闹出多少花花样。
“吴书记,电话?”手老是伸着也别扭,许尚远提醒道。
“拿着喊话器,对着我的手机,电话是康市长打给你的,但是他说了,要让全体作弊人员一起停一停。”
伯伯这是干啥?许尚远一时难以理解康海元的用意,被吴越一喝,自觉不自觉的把喊话器贴了过去。
电话里康海元的声音很愤怒,“小远,你有出息啊,真有出息作弊还带头闹事?指望我什么?给你说情,让你过关?我没这个脸,我也没这个面子,我是党员干部,我不是你一个人的伯伯,我是全滨海六百多万人的市长。我希望你认识错误,改正错误,其他的歪门邪道,我警告你,别去做、别去想告诉你,吴书记的决定,也是我的决定”
康海元的声音回荡在大礼堂里,在每个作弊者的耳边嗡嗡作响。
一刹那,许尚远脸白了,所有作弊者的脸也白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