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这辈子就圆满了。
可那人还是死了。
终于,在她了无生机的那段时间,命运又安排沙华棠救了她一命。
像漫长的岁月以前,她的阿爹死去,而他让她有了活下去的信念一般,再次解救了那样死气沉沉的花艳罄。
她那样高兴地去求了赐婚,甚至接下了妖精界,用尽了全部力气去追赶他的步伐,做了一切她想的到的努力,尽管那无济于事。
她总是哭。
却又偶尔会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愉悦,哪怕那也许只是今日沙华棠夸了她一句,哪怕他有时候来作客时见到恨铁不成钢地骂。
他的存在。
于西极,于他,是福祸双至。
他看不清她的将来会怎么样,沙华棠并非那个人,记忆里,那个人会忍受她嘴里刻薄的话语。
——“你这个贱骨头。”
——“别以为只有你能侍候我,我西极从来不缺你这样一个外来人。”
——“就是你看上人家,也别想我帮你娶妻,在那之前我会打断你的腿……”末了见他在一旁看好戏,她似乎不愿让那人没面子。
最后只是别开脸,阴阳怪气道,“一条狗你就不能忠心点吗,非得逼我跟你掐架。”
隐隐约约回想起了多年前的事,三醉墨收回神智,勾唇冷笑了一声:“因为他不是木楠,他不是那个把你捧在手心里如珍似宝的傻子。”
对面的人似乎醉了过去。
足足一整夜,他都没有听到她应过她,也不知道是听没听到那句话。
但他猜。
她一定听到了。
因为后半夜,她睡着睡着,突然哭着喊出一个名字,然后又睡了过去,不是沙华棠,不是所有人以为她爱得要死要活的沙华棠。
不是那个她嘴上说个没完的名字。
却是,早已死在了那段久远记忆里的人。
不。
也许她是爱沙华棠的。
也或许,她心里由始至终只有木楠。
夜深露重,他最终起身,在榻上拿起一件厚衣裳给她披上,自己整夜借酒浇愁,脑海里,总想起上回那女子在大殿里又一次逼他娶妻。
那个人……诚然太贱格。
超乎他想象中的长久,仔细想来,自当年算起,他俩竟是耗了那样漫长的一段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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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艳罄醒来的时候,将将六更天。
三醉墨已经不在殿里了,反倒是红领巾带来了一份故人的礼物。
昨日半夜三更。
鬼族一界彻夜捎来了一纸书信,出自那公主殿下年妖娆之笔,依稀记得上次见到她,还是她弟弟凰莲卿下界历劫时。
她一大早蹬蹬蹬地跑到妖精界告诉她:“我要去找他了,你不要挂念我们。”
说了这句后,她就再也没有她的半分消息。
直到前不久凰莲卿终于历劫回来,隐约听说她也回了她的鬼族,却长久没来见她。
打开书信。
不过是短短一句话,显而易见的不满。
——花艳罄你太不厚道,连筹备大婚了都没告知我。
……
红领巾慢吞吞地挪出殿外一会,回来时又递上厚厚一个大包袱,说是和书信一起捎来的,花艳罄打开,里头是年妖娆为她逐字手写的大婚请柬。
这浩大的工程,估计这个时候,她在鬼族里眼眶还因为睡眠不足发红着。
翻开几张看了又看。
她抬头对红领巾道:“帮我回一封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