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芷回到太子府时,见元佑正等在她的寝殿。
“哟,是什么风把殿下吹来了?臣妾可真是荣幸。”沈若芷语带讥诮。
元佑听她自称“臣妾”,勉强笑了笑:“若芷何必如此生分,孤不过是最近忙着,来得少些罢了。”
沈若芷瞟了他一眼,让侍女上鲜果糕点,自顾自享用。
元佑只得陪着坐了半晌,才试探地问道:“你今日为何入宫?”
“不过是有日子没见母妃,过去探望罢了。殿下既成日忙着别的,这些小事,自然该臣妾操心,总得尽太子妃的本分不是?”沈若芷话里的含沙射影,元佑自然明白,但此刻心中有忌讳,也明说不得,只能点到为止:“你身子不好,平日里还是不要多走动,尤其母妃宫中阴冷,对你不宜。
“臣妾倒是觉得,那成熙宫里,呆着越来越舒适了呢,今日母妃也嘱咐臣妾以后常来往,不去岂非负了母妃盛情?”沈若芷一笑,眼底暗光流转。
元佑被她堵得无言,脸上的笑容也快要挂不住,借口还有公务,匆匆告辞。
还未走远,便听见沈若芷高声命令关门,他极力按捺住火气,脸色铁青地离开……
深夜,建章宫。
龙榻上的人,早已沉睡。
帐外立着一人,正是德妃。
许久,她才慢慢在床边坐下,枯瘦的手,一点点探过去,最后覆上他的面容。
眉,眼,唇……即便已近衰老,但于她而言,却仍是记忆中的那人,从未变过。
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她到最后,用双手捂住脸,失声痛哭。
突然,她开始发疯般地撕扯自己的脸,其状恐怖而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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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欢这几日,都在忙着票号的事。
边关的局势,越来越紧张,果不其然,开始有许多人来兑取现银。
京城贵人多,都是大笔支出,库银已入不敷出。
谢道凛将当日的账给沈清欢过目:“小姐,如此下去,怕是难以为继。”
“从外地调的银子,几时能到?”沈清欢问。
“如今路上也不安宁,到处都有土匪出没,只得绕路走大道,怕是还要些日子。”谢道凛望着她:“况且各地的票号,也撑不了多久了。”
“联络上老爷了么?”沈清欢蹙眉。
谢道凛摇了摇头:“传回来的信说,老爷已携夫人出了关,不知是去东晋,还是西厥。”
沈清欢心里,顿时一凛,若此时去了西厥,怕是会有危险。
“立刻再加派人手去找,边境不宁,一定不能让他们冒险。”沈清欢语气有些急,谢道凛看了她一眼:“小姐很孝顺。”
“难道不应该么?”沈清欢反问:“忠与孝,本就是人之常情。”
“自然。”谢道凛垂目而笑:“谢某亦是忠诚的,小姐不必担心。”
和他说话,总是处处机锋,倒不算无聊。
“得另寻法子了。”沈清欢望着窗外,如男子般,将双手负在身后,挺拔而立:“没有充足的金银做后盾,银票不过一张废纸,迟早会引起大乱。”
“小姐打算如何?”
沈清欢转过身来看着他,微微一笑:“这就要看谢掌柜你,能不能让我信得过了。”
谢道凛的眼神,蓦地一凝……
仍是忙到亥时才回,因祯儿这几日染了风寒,银霜留在家帮着白露一起照顾,因此今晚只有沈清欢一人。她惯来不喜欢坐马车,亦谢绝人相送,独自步行回府。
长街空旷,偶尔有打更的锣声隐约传来,更显得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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