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楚清这几日里,埋头钻研修渠,苦苦读了好几本书,总算理出些头绪,把浦岩所绘的那张图纸弄了个清楚。她越研究,就越觉得浦岩讲得有道理,要想在韩家庄这种地方有好收成,非得修渠不可,只是这样大的工程,她可不敢一个人下手,但家里看来看去,却连个商量的人都无。不过修渠乃是大工程,也不必急于一时,且等有机会进城时,与孟振业好好说道说道去。
前院里,由于肖氏许了马氏多加一倍的嫁妆,连日来都在忙置办陪嫁箱笼的事。韩家庄的人虽穷,经济头脑倒是不少,卖粮的,卖鸡的,卖菜的,卖果子的,轮番上家里来,热闹非凡,不过的确省却肖氏不少进城的时间。
这日,肖氏午睡刚起,又有村北卖花的王婆子上门,她自有一整套头面给孟楚溪做陪嫁,用不着另买,于是便打发她去找浦氏,看浦氏那里有没有生意照顾她。
浦氏正为纳妾的事烦着呢,哪有心情买花,当即就要轰她出去。那王婆子忙道:“二太太,你家大娘子就要嫁人,你和你家的三位小娘子,必要给她添妆,不如就在我这里挑挑,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浦氏不屑一顾:“我家好物事多得是,她们几个眼光又高,哪里瞧得上你这些破烂货。”
王婆子却嘻嘻一笑,道:“正因为晓得二太太屋里都是好物事,所以我才大着胆子来卖花儿。”
浦氏奇道:“这话儿怎么说的?”
王婆子左右瞧瞧,压低了声音:“二太太,太贵重的首饰,你怎么舍得送出手不如就在我这里买些大致上过得去的,既不至于跌了份价,又省了钱。”
要说这王婆子,盒子里的花不见得如何好,但这心理学,却是学到了家,就这一席话,说得浦氏心动不已,不由自主地就招呼她进了屋。
正巧这时俞妈妈听见这边的动静,怕浦氏有事吩咐,拔腿跑了来,浦氏便命她去通知三位小娘子,自备银两来挑珠花。
俞妈妈毫不犹豫地就先去了东厢,孟楚涵那里,是一直没油水;孟楚洁,不骂她就算好的;只有孟楚清,虽说让她吃过不少苦头,但赏起人来,真是不含糊,俞妈妈对她,是又爱又恨。
东厢里,孟楚清正看着戚妈妈清点首饰,听闻浦氏有请,忙问:“是只叫我一个,还是两位姐姐也去?”
俞妈妈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都去哩,太太还说了,小娘子们若是想买,就自个儿把银子带足,她哪里没有多的。”
孟楚清从来没有指望过浦氏会给她们买甚么,只是听了这话,还是觉得好笑:“太太连给我们姊妹买朵花都没钱么?好歹我们也敬她是个娘。”
俞妈妈不知她这话是玩笑还是生气,小心翼翼地道:“太太正在堂上挑珠花,说是要给大娘子添妆,许是买珠花得花费不少钱,所以没了余钱给自家的几位小娘子买。”
孟楚清诧异非常,悄悄儿地跟戚妈妈道:“太太也太小气,卖花婆子那里的珠花,能有甚么好的,她竟准备拿那个去给大娘子添妆,也不怕人笑话”
戚妈妈颇感无奈,道:“罢了,反正她被人笑话,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到时五娘子离她远些罢了。”
除了离她远些,又能如何呢,她又不听劝。孟楚清叹了口气,叫戚妈妈抓了把钱,赏给俞妈妈。
俞妈妈心愿达成,欢天喜地地袖了钱,上西厢报信去了。
孟楚清看了看身上,一身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裙,头上仅戴着两朵杜鹃花,正适合去见浦氏,于是便叫戚妈妈继续清点首饰,自己则到柜子里取了点碎银子塞进荷包,朝正房那边去。
走到正房檐下,碰见孟楚涵,孟楚洁也在绿柳的陪同下,半掩着面出来了,这可真是难得。孟楚清上前与她们相互见礼,叙了几句闲话,结伴朝堂屋里去。
浦氏穿着一件宽大的深青色短衫,拿手巾包着头,正在王婆子带来的盒子里挑挑拣拣,嫌这个不好看,嫌那个又太贵。王婆子在一旁赔着笑脸,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姊妹三个挨着进去,排着站好,与浦氏行礼。浦氏随意摆了摆手,道:“都来瞧瞧,你们大姐姐就要出阁,你们也该买朵花送她,与她添添妆。”
王婆子在旁笑道:“三位小娘子自然是瞧不上我这点物事的,不过每每出手都金呀银的,未免也太浪费,有时候还是备点平常物事才好。”
她这话,深得三人之心,就连手头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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