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缓缓挪动身体,从树后露出脸。
她将手从粗糙苍老的树干拿开,却发现手上沾上了一些半流体状的黏稠的东西,放在鼻下嗅嗅,满是浓烈的松香味。
秦晴拿出湿纸巾,用力揉搓,手心却依旧黏糊糊的。
她朝洗手间走去,一阵檀香味入鼻。
秦晴刚将手伸向洗手台,就听见熟悉的女声隔着一层门板,闷闷地从里面传出。
......
“你不是说她是瀚蓝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吗?怎么只是个助理呢?”
......
“哎,算了算了,幸好我今天没答应陪她一起来。”
......
抽水声响起,秦晴闪身进了一处空着的隔断间。
安芷溪缓缓走出来。
她打开水龙头,用肩膀夹住手机,清洗完双手,抽了一张纸擦了擦,然后又仔细打量镜子里的自己,拿出粉饼补了下晕染开的妆容,她最后在出门前将纸巾丢进了垃圾桶里。
“好好,先不说了,我挂了......”
人声渐远。
秦晴推开门板走近洗手台,抬起开关,看着清澈的水涌出。
她面无表情地将手伸进了冰凉的流水里。
——
秦晴如愿的错过了瞻仰马长军遗容的机会,更没有给他献花上香。
她回到原座上时,马长军的遗体已经被火化。
马成凯及马长军的其余亲属被工作人员带去烧花圈。
宋蓓在秦晴回来前就早已离开,她现在正在不远处和一些她相识的权贵进行攀谈。
张曦则不见了人影。
只剩下安芷溪神情不冷不热坐在秦晴身旁。
刚才第一位上台致词的心理学的老教授,杵着拐杖朝秦晴这处走近。
秦晴与安芷溪坐在同一排椅子上,秦晴感觉到了椅子的震动,是安芷溪在跺脚,她激动的有些明显。
激动?因为这个双鬓银丝的老教授?
秦晴狐疑地抬头看去,注视了一会儿她才发现那位老教授身后的西装男人。
骆译文?秦晴在脑海中记起了这个曾有一面之缘的男人的名字。
骆译文今天依旧穿着一身黑西装,与半月前那场葬礼上穿的不是同一件。
秦晴的师父曾在无事的时候教她辨认过西服的品牌,并告诉她这对她辨认客户的身份地位十分重要,但接连两次秦晴都无法辨认出骆译文身上西装的品牌。
按照这身不菲的配饰,还有精湛的剪裁手艺,她想这个男人的服装应该都是私人定制的。
骆译文没有用品牌来彰显自己的身份,却依旧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刚刚还在与人交谈的宋蓓,拿下墨镜,露出完美迷人的微笑走回来,不料却被追求者拦截在了半路。
安芷溪双手紧张地攥紧,脸上浮现出红晕。
如果说秦晴对骆译文的第一印象是温柔,气质卓然,那么现在她对骆译文的第二印象则是,受人追捧。
在骆译文的目光落在秦晴脸上后,他表现出一丝惊讶,然后浅笑着对秦晴颔首点头。
他澄亮清澈的乌黑眸子,让秦晴犹豫了一下,最后她还是回了他一个不怎么热情的微笑。
在骆译文离开后,宋蓓才摆脱追求者赶了回来,但最终她看见的也只是一个英俊挺拔的背影。
“你认识骆译文?”
安芷溪吃惊地看向秦晴,她情绪激动地挽住秦晴的胳膊,让两人看上去无比亲近。
宋蓓闻言也朝秦晴看来,她重新戴上了墨镜,那股高傲劲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
秦晴将胳膊从安芷溪手中抽出。
她微笑道:“不认识。”
——
离开的时候,秦晴和张曦是搭乘的同一辆公交。
下车前,张曦神秘兮兮的看了秦晴一会儿,道:“今天唐宁哲没有来,你很失落吧?”
秦晴神色微变,没有说话。
黄一觉打电话通知秦晴,安排给杜俊的心理治疗师有着落了,是在她到家之后。
“我已经不再负责这个案子了。”秦晴对黄一觉再一次重申。
“别装,甭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两天私底下看都是马长军的资料,”黄一觉笑了两下,“行啦,我就是打电话给你,想让你安心些,毕竟你也曾经参与过。”
秦晴没否认,听见黄一觉说再见后,她才挂断了电话。
在周一下午,秦晴就见到了黄一觉口中那个有着落的心理治疗师。
男人站在办公桌前,黑如点漆的明眸在灯光下光彩迷人,他微笑着朝秦晴伸出手,
“你好,我是骆译文,杜俊的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