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姐姐,水烧好了,洗洗脚早点睡吧。”小丫鬟黄鹤从丫鬟房里出来叫她。
秋明沉着脸回屋。
黄鹤觑她脸色:“夷则对姐姐不敬了?别生气,她兴头不了多久,这院子里毕竟还是姐姐最大,侍奉姑娘又尽心,对我们又宽厚,她哪点比得上?”
秋明沉默不语。
黄鹤又道:“今天姑娘是被大太太惹了,回来才跟姐姐你发脾气,谁让姐姐平日和姑娘最亲近呢,高兴时第一个想到姐姐,生气时自然也免不得是姐姐第一个受委屈了。我们倒想让姑娘拿去作筏子,也得姑娘看得上眼啊。所以姐姐别伤心,改日姑娘顺了气一准给姐姐说好话道歉。”
秋明一指头点在黄鹤脑门上,“乱嚼什么!姑娘是主子,哪有让主子给下人道歉的!”
虽是骂人,可脸上已经有了笑意。
黄鹤也跟着嘻嘻笑起来。
秋明又道:“得了,别想法子讨好我了,知道你是为了给你娘求差事,才跟我百般殷勤。”
“哪能呢?我是真心信服姐姐,为姐姐鸣不平。”
“谁稀罕你信服。”
“姐姐……”黄鹤讨好地给秋明递香胰。
“好了好了,等哪天我见着祖母,跟她顺便提提你娘的事。”秋明祖母是管事嬷嬷,有些事举手之劳而已。
“谢姐姐!”
丫鬟房里的对话姜照自然不知,知了她也不屑于管,她全副心神都在前路上,对灯绸缪良久,夜深方睡。
次日一大早起来,食水未进,先到后院扎马步。
练武先练腿,下盘不稳什么都是白搭。闺阁小姐扎马步颇为惊世骇俗,不过姜照才不管那么多。她这个年纪从头练武已经晚了,只能练一点赚一点,不求做高手,只求短期内临危能自保,至于长期……
先练到和前世差不多再说。
杜嬷嬷站在一边看了片刻,见姜照满头大汗身子摇摇欲坠依旧坚持,凝神沉思一瞬,没有按照教养嬷嬷的本分前去阻拦,反而吩咐粗使婆子去烧热水预备浴桶。
姜照马步扎满半个时辰,人都快散架了,一头扎进热水里,舒舒服服泡了半天。
杜嬷嬷真妥帖,她想,到底是跟过她们母女两代人的老仆。
早饭刚过前头就来了传话的人,说老夫人让四姑娘过去说话。姜照临走前私下交待杜嬷嬷:“请您这两日辛苦一番,把我娘留下来的产业统统整理清楚,报个账目上来,我要用银子。”
杜嬷嬷郑重答应,又道:“姑娘从昨日起似乎变了个人,你心里在想什么,若不说,我不问。只是姑娘需知道我和你永远一条心,若真遇到难处,千万别自己扛着。我不及姑娘聪明,但好歹多活几年有些经验,愿意陪姑娘渡难关。”
“嬷嬷,我明白。有些事现在不能说,我信您,您也要信我。”姜照握了杜嬷嬷双手,答得认真。
杜嬷嬷没再多话,立刻整理账目去了。
姜照带着夷则去见老夫人,一进门,便看见一张旧日相熟的脸。
齐妈妈,长房三姑娘姜芙龄的乳母,年近四十,身体浑圆。
“四姑娘早,我们姑娘请您去打花样子,要继续和您请教呢。”姜照进门身子还没站定,齐妈妈就开了口,笑眯眯的,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却不老实地在姜照脸上乱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