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的人,他们说的不错,我活在世上,真的是个累赘。
白璟南叹了口气,声音婉转而低沉,还记得小时候,他总是用这副嗓音给我讲故事,我无数个夜晚都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天亮了他已经不在,可身旁陷下去的一大块位置,依然有他留下的暖暖的温度。
大抵就是那个时候,我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他。
“十八岁我去了新加坡念大学,一边打工一边读书,国外的契机更大,伯乐更多,远不是人满为患的国内能比拟得了的,莫姿葉并不是那个学校的,她父亲投资了许多,成为了那个学校的名誉校长,我也是在一次学校的演讲比赛上,被他看中,成为了他女婿的人选。”
白璟南轻笑了一声,“那时莫姿葉有恋人,是她的青梅竹马,新加坡人,家境显赫不已,远比我这个落魄的将门之后要强百倍,可大抵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莫姿葉的父亲觉得他并不好驾驭,所以一直不同意,而且那个男人也只是仗着家世好,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就这样,莫姿葉听了她父亲的话,和那个男人分手,在二十岁这年嫁给了我,最初,我们没有一点感情,有的只是各取所需的利益,说到底还是她父亲一力促成的,不然现在,就算我也成功了,可若没有莫家的帮助,绝对到不了这样的地位。”
他负手而立,窗外的阳光愈发浓烈刺眼,再不似一早的温润浅淡,玻璃上倒映出他的那张脸,俊朗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我隐约明白了,莫姿葉最后还是爱上了他,白璟南这样的男人,终是让人欲罢不能,并非我痴迷他疯狂,这世间难抵他诱惑的,更是千千万万。
清俊而不轻佻,睿智而不浮夸,温和而不懦弱,坚毅而不逼人,他是集最好的于一身的男子,而我最大的庆幸,便是他也爱我。
至于是十四年朝夕相处相依为命的习惯,还是发自内心日久生情的真意,似乎都不重要了,至少这世上,目前为止,他一颗心中,给我的位置最多。
“在他弥留之际,我的确签了一份协议,就是莫姿葉跟你说的,永不离婚,否则就要付出很多代价,苛刻得几乎残忍,但莫先生并不是为了托付他的独女,他是一位父亲,也的确爱他的女儿,可他还有一个身份,比他做父亲的时间还久,那就是商人,他更多为他死后莫氏的存亡和兴衰考虑,一旦我离婚了,凭我的能力,将莫氏收入囊中太简单了,只要不离,我永远是占着总裁的位置给莫氏打工,而他的独女,也一生无忧。”
原来如此,我蓦地恍然大悟,怪不得,一个处于弥留之际的老人还能意识清醒的让女婿签下这么不近人情的协议,他早就将身后事算的清清楚楚。
“这份协议,不只是莫氏集团的私人律师,莫老先生的律师,莫姿葉的助理各执一份,还有新加坡那里最负盛名的一家媒体公司掌握着,那家公司的主编也是莫老先生生前最好的挚友,一旦我选择了和莫姿葉离婚,铺天盖地的新闻将袭满亚洲,我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即便我天大的本事,也没人愿意和我合作,我从呼风唤雨一下子到了穷困潦倒一无所有,莫老先生也是算准了我会舍不得,商人做久了,自然心也黑了,他在用一种最极端的方式,保全他一辈子的心血和唯一的独女。”
白璟南说罢转过身,静静的望着我,眼底一如既往的宠溺,但是更多了几分深情。
“恋恋,纵然这条路再难走,我也愿试试,你等我,等我能娶你的那天,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这似乎更像一句誓言,沉重的我几乎喘不过气。
从前总听桂婶说,我眉心长了一颗痣,有人说是美人痣,还有人说是苦情痣,我拉着白璟南问,他只是笑着摸了摸,然后将衬衣扣子解开两颗,指自己的胸口给我看,“我也有一颗,这才是苦情痣,你那个不是,以后不要胡说了。”
我此时望着他的脸,千言万语最终只融成了一句话,“你我,都是苦情的人罢。”
我不记得自己何时离开了书房,我们似乎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安静的唯有彼此的呼吸,还有他深沉幽暗的目光,愈发的清晰凌厉。
白府的晚饭吃的很早,总是五点多就吃,一直吃到六七点钟,虽然白府已经不似从前民国时代那般富庶显赫,但到底有白璟南这个骄傲撑着,白府的气派还是很足,尤其晚餐,满满的一桌子菜,加上白璟南和莫姿葉都在,故而更是添了一倍的数,可我等到了六点半,都没一个人上来叫我,过道里也清静的诡异,我又换了件裙子,拿起手机推门出去,拿手机的缘故,是怕一会子吃饭气氛尴尬,我就当玩儿什么,抵挡一下众人的目光和话茬罢了,给自己个台阶下。
我走下楼梯,还没瞧见客厅的人,便听到一句惊愕得我险些滚下去的话,是白璟南说的,他语气浅淡,似乎说的是无关自己的,可又那么郑重,也因他这一句话,气氛顿时僵住了。
“她曾怀过我的孩子又流产了,大哥大嫂应该知道,那孩子不是臣烨的,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