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马车似乎行的极慢,槿娘想了想方道,“母亲,媳妇第一次出门,又借了祖母的头面来带,求母亲千万看顾着点媳妇,万不要闹出笑话来才好!”说着低下头去,竟是有几分的可怜。
桂氏听了却是把冲着窗外的脸转过来,“这头面是跟你祖母借的?怪不得我看着这么眼熟!小心着些,千万别丢了才是!”
虽说依然觉得不舒服,但桂氏的脸色却和缓了许多。
好不容易马车才停了下来,车帘掀起,陶妈妈露出头来,槿娘随着桂氏下了马车,这才发现,不过是个停马车的院子,竟也修的错落精致。
青石砖的甬道将院子前后两个门连接起来,甬道的两边全是大块的青石,几块青石铺成一片,片与片之间又有矮矮的枯草冒出,这青石与枯草竟是组成了大小均等的数十个格子。此时正是冬日,若到了春夏之时,这枯草转绿,又是一片难得的景色。
抬头看去,这院子贴了墙角处偏又种了一圈的梅花,那梅花皆是紫红,竟将这院子弄得如花园一般,此时梅香四溢,又更添了风景。
徐家的马车就停在这其中一个格子上,竟让槿娘有种回到现代的感觉,这个院子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停车场。
她也去过郑家的花园子,虽不是皇家之地,却也是雍容典雅,但总的来说没有此处的精致与别具一格。
这乔家果然不一般,只听徐老夫人说起,是山西望族,富贵之家,乔大人去年还是个四品的同知,今年使了银走了关系,这才调入京中,在顺天府做了个府丞。
四品的京官,虽说也不算小,但置了这般的府地还是有些招摇了。
桂氏却是眼睛一亮,看着这整理精致的“停车场”不由轻轻点头,“果然是富贵!”
一个穿着蓝绸褙子的媳妇子笑着凑上来,“这梅花是现栽的,若是知道到了春天,自然要换成桃花。”
桂氏吸了一凉气,转过头去看着那媳妇子头上镶了碎宝石的银簪子虽藏在了头发丝里,却依然闪闪发亮。
这乔家何止是富贵,简单就是糟蹋钱!
那媳妇子说完,就见一个婆子带了两顶绿呢小轿过来,连忙做了个手势,“徐夫人和徐二奶奶请上轿!”
槿娘见了眉头一皱,她最不喜坐轿子。
那媳妇子似乎看到槿娘的脸色,虽是冲着桂氏解释,却显然是安槿娘的心,“都是自家的下人,专门抬女客的,就算是坐不了马车的贵人,都坐得我们家的这轿子,夫人尽管放心坐就是了!”
话是这样说,但看槿娘的眼光却又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轿子抬起来,慢慢悠悠的前行,槿娘果然没有觉得半点不适。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轿子停在垂花门处,桂氏亲自赏了那媳妇子一个大大的赏封,这才跟着一位管事妈妈进了园子。
那妈妈自称姓李,“……我家夫人早就打发人过来相问,这会子正等着您呢!”
走过二进的垂花门,此时竟是到了一个精致的花园,若说刚刚那“停车场”已是让人惊叹,此处的花园,却更让人吃惊。
穿过绘图描金的游廊,就看到一座十多米高的大假山矗立在眼前,峥嵘挺拔,气势雄伟。假山下是一片池塘曲径,九曲桥下水声夹杂在阵阵的欢声笑语之中,竟是小姐们在那处看桥下的鱼儿。
明明是正月里的寒冷天气,这池水竟不结冰,红白相间的锦鲤你争我抢,桥上的几位小姐嘻笑着往池子里撒着鱼食儿,其中有一位穿着金缎风毛褙子的女子格外耀眼,她笑着抢夺另一个小姐手里的鱼食,那小姐却也不争,讨好一般的冲那金缎女子笑。
“那是我家四小姐!因着喜欢鱼儿,老爷便差人每日给这池子里兑热水,这样这池水就不会结冰了!”那妈妈一边解释一面引着众人绕过那假山往偏殿行去。
这下连槿娘都不得不叹,这乔家果然是富贵,这池子足有几十米,比那游泳池还大,此时又不似现代,有什么媒气电的,只有柴火,要每日烧出热水来兑,以防着结冰,得费多少人力?
那几位小姐似乎看到了这边的动静,那穿着金缎的女子便带着众人从曲折桥上往这边而来,因这边的池水较窄,两边竟只隔了有数丈远。
那几位小姐便冲着桂氏半福了一礼,桂氏笑着看过去,待看到那个金缎女子便轻轻点了点头。
之后几人才又将视线投到了槿娘的身上,却都是透出了几分不屑来,个子高挑的那个又对着金缎女子耳语了几句,那金缎女子掩嘴而笑。
就算猜也猜的到,定然是议论自己,槿娘思量了一下今日的装扮,按理说,无论是衣饰还是首饰,应该都还算合适。头低了下去,就看到自己的一双大脚,她扭头看过去,那几位小姐果然都是三寸金莲。
这春酒上来的人果然是势利的很,不过是没有缠小脚,上一回在郑家也无人敢小看自己,如今却成了这帮小姐们的笑柄,槿娘眉头一挑,看了过去,仔细的打量起这几位小姐来。RS